忽然鄒渚清停下來,扭頭看著小區道旁邊的綠化。周弒青上前兩步,走到了他身邊,看向他看的地方。
鄒渚清指了指眼前的樹枝:「都冒綠了。」
「是啊,」透過枝幹,周弒青看了看仍有些光亮的天空,「清明過了嘛。」
鄒渚清怔了怔,是了,已經過了清明。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原來時間有那麼快。
2o歲前他為了生計不停奔波,日夜流逝在他眼裡沒有一張一張的鈔票重要。後來他做了演員,為了追逐夢想,一個月拍戲連軸轉都沒什麼問題。
那時時光快與慢沒對他來說沒有意義,也從未設想過未來就在這樣一個一個平凡的傍晚,他會如此渴望時間能慢下來。
慢到他能和身邊的人,就這樣並肩散步,到漫長歲月的盡頭。
「這樣行嗎?渚清?小清?」
周弒青的聲音喚回了鄒渚清的心神。
「嗯?你剛說什麼?」他扭頭問道。
「我說,明天早起給你煎個蛋和培根,做成三明治。」
「行啊,記得煎蛋加醬油啊,我重口。」
「知道。」
夕陽斜下,靜謐無人的小巷裡,兩道並排前行的身影走向遠處,影子被他們落在身後,平行、相交,拉得很長很長。
半個月後,金梅獎的提名名單公布。
與上一次不同,再度提名的鄒渚清不再受到公眾的質疑,越來越多的人認為他實至名歸,註定要抱回一座屬於自己的獎盃。
頒獎儀式到來的一晚,無數人翹以待,好奇著今晚最大的獎項會花落誰家。
鄒渚清本以為經歷上次與獎盃失之交臂,這次他不至於緊張了,直到周弒青吃痛的「嘶」了聲,反捏了捏他的手背,他才發覺自己過於用力,把周弒青的手都握出幾道紅印。
他怔了怔,鬆開了手,發現自己沒由來的緊張後,有些慌神。
「看我。」周弒青低聲道。
鄒渚清於是抬頭,對上了周弒青的眼睛。
「聽好了,今天晚上能站上領獎台的只可能是你,不用緊張,不用害怕,我在這裡。」
周弒青的眼溫柔,平靜,堅定。
鄒渚清在這樣的眼神里找回了自己,呼吸逐漸和另一個人同頻。
周弒青沖他勾了勾唇,隨即轉過身子,推開了車門。
一瞬間,世界喧囂起來。
人聲在兩人從車上下來,並排走上紅毯時鼎沸。無數閃光燈打在他們臉上、身上,照在他們前行的紅色道路上。
上一次他和周弒青共同走紅毯時,他們還都是這個行業的人,帶著對前途的不確定,帶著對夢想的執著和堅定。
再次攜手,他們是無數相機和鎂光燈的寵兒,也成了許多人口中的「前輩」。他們站在頂峰,像是對過去的回答,又像是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