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二爷回到宴会厅时,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灯火通明,温暖如春,和天臺上的阴冷黑暗截然不同。小提琴手依旧在拉《爱之喜悦》,单曲循环。舞池裏绅士淑女相拥而舞,气氛十分融洽。
尚萌萌却从始至终都在焦急等待。看见黎景后,她眸光一闪,连忙起身小跑过去,神色紧张,“二爷,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往他身后张望,“如烟呢?”
黎景没回答,只是看向她身后,“收购书我会明天之内收回。这段时间可能要出国休假,董事会那边,麻烦大哥多费心了。”
穆城略一点头,表情寻常,似乎全在意料之中。
这两位爷是兄弟情深心照不宣,尚萌萌在边儿上却听得差点吐血。原来他早知黎景下不了手,只是配合着演了出戏。
耍人么?
尚萌萌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穆城,跺了跺脚。
这个动作x显得很孩子气,由她来做却是撒娇,别有一番风情。穆城黑眸裏浮起一丝极淡的笑,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直勾勾的。
这时黎景又道,“大哥,我先走了。”口吻恭敬。
“嗯。”
尚萌萌总觉得不对劲,视线抬高,从二爷脸上扫过——柔软的黑色短发被风吹得稍乱,垂下几缕,挡住了那双格外深邃的眼睛。微垂着头,脸色极静。
她皱眉,余光瞥见袖口底下的右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顿时低呼,“所以你们俩刚才是打架去了么?”紧接着叫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黎总的手受伤了,马上叫医生来。”
不料黎景漠然拒绝,“谢谢大嫂。不必。”
说完就转身走了,面无表情。
尚萌萌脸色沉了几分,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低沉嗓音打断,语气平静随意。
“不用管他。”
“喂,穆大老板——”尚萌萌烦躁地拨了拨长发,声音拖长,扫过那个一脸冷静置身事外的男人,“那可是您老人家的弟弟。没看见黎景的手受伤了么?”
“不要紧。”
尚萌萌无力扶额,指了指地上一串的殷红血滴,“跟命案现场似的,这还不要紧?”
穆城淡淡的,“死不了就好。”
“……”她默。心道您果然是亲大哥。
黎景走后,尚萌萌担心着季如烟,干脆走到阳臺上去打电话。一连三个都被对方拒听,她心急如焚,这时手机“叮”了一声,收到了一条简讯。
季如烟发的:手机刚掉浴缸裏了,话筒进水,接不了电话。已到家,没什么事,别担心。
她皱眉,立刻又给秦静涵打了个电话。
“如烟回家了么?”
秦大小姐赶了一整天的画稿,声音有气无力,“回了啊,正在洗澡呢。”
“那就好。”她点头。又想起黎景血肉模糊的右手,心头一沉,“那个,如烟没受什么伤吧?”
秦静涵莫名,“没有啊。”
“那她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吧。回来的时候笑嘻嘻的,还约我明天去听歌剧。”
听见这个回答,尚萌萌心裏的巨石稍稍落地,嗯了一声,将电话挂断,转身折返回大厅。
夜裏十一点左右,晚宴结束,宾客们尽兴而归。
尚萌萌走出大厦大门,离开了暖气凉风一吹,顿时满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穆城看得心疼,脱下外套把她一裹,直接抱起来回到车上。
几秒种后。
“坐好。”
“我不嘛~”
男人体温偏高,胸膛又暖又结实。
尚萌萌得了便宜,抱紧他的脖子黏上去,撒娇发嗲不肯撒手。他觉得好笑,扒了会儿没扒下来,索性把她抱在腿上由着她折腾。
克莱斯特扫了眼后视镜,嘴角抽搐,突然无比地同情姜力。
这简直每天都是狗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