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烟望向窗外,没再和他说话。
司柏燃从后视镜里瞥到她的笑,心中不舒服。他食指在方向盘上烦躁地敲着,半晌,又说:“谢了。”
夏烟:“哦……”
路旁一侧正在施工,她记得以前这儿都是平房,她小学就是在附近上的。
夏烟疑惑地问他:“这片儿是拆迁了吗?”
“嗯。”司柏燃点头,又说,“这片儿赔得还挺多。”施泠白他小姨一家之前就在这儿住着。
这条路有点破,但晚上车流很多,车头车尾的灯光交汇成光亮的海洋,把雪色映照得很晃眼。
几年前她离开时,还没有这么多地方被拆,夏烟其实很难形容,很多时候她都会感到和这座城市有一种隔阂感。
考大学的时候,陈穗芬想让她报上戏,一方面离家近,另一方面不想让她再回北京。
但当时夏烟铁了心要来北京,心想去不了北影就去中戏,压根没考虑其他地方。
除了当年的影视和时尚资源还都集中在北京,不像后来部分转移到了上海外。
她还有自己的执念。
她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是逃着离开的,很狼狈。
再回来时,已经成了一个异乡人,这座城市除了她学校那张一米八的床以外,再无她的容身之所。
夏烟一直不甘心。
司柏燃看她一直盯着那边的房子,调侃问:“怎么,你想买房?”
夏烟收回视线,问他:“房价还会一直涨吗?”
司柏燃没想到她是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说:“虽然去年出了限购政策,但炒房的人都没停手。”
顿了顿,他问:“你记得上次去长白山玩,跟在施泠白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姜酒吗?”
“他小表妹,还在上中学的那个?”夏烟记得那小姑娘长得很乖很灵巧,也不怎么和他们一起玩。
“嗯,那是施泠白他妈妈那边的亲戚。”司柏燃说,“这小姑娘家其实挺普通的,但她妈妈眼光好,奥运前几年,稍微攒点钱就买房子,都是付个付,后来还得紧巴巴地借钱还贷,当时好多人不理解,结果现在房价噌噌涨了好多倍。”
司柏燃说了个数字,惊到夏烟,“她妈妈现在手里至少有十多套房吧,其中不少还是学区房。”
夏烟沉默,这种有投资眼光的人,又在风口上,天时地利人和。
他爸要是当年赚了钱,不瞎折腾,把钱都用来买房,她也可以不用这么惨,下半辈子直接当个收租婆。
司柏燃说了城里的几个地儿:“这几处现在上车应该还挺划算。”
夏烟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些,他说这些的时候,很认真,也不知是不是她对他说的内容感兴趣,总之这样的他,比平时更要……迷人。
司柏燃察觉她在看自己,不自在地笑了笑,回想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多。
他也是看她感兴趣才讲的。
“你要是真的想上车,我可以帮你问问施泠白,他爱捣鼓这些。”
“你呢?”夏烟问。
司柏燃:“我不炒房。”
“那你爱什么?”她盯着他,问得坦荡荡。
司柏燃一顿,他不知她问这个问题是何居心,但他忽然不敢看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边的路,用有点僵的声音回答:“以前就想当个无业游民,拍拍照片,混混日子。”
夏烟笑,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以他的身份,口中的“无业游民”,也不会是真的无业游民。
“今年可能会去创业,想自己赚钱。”
司柏燃没骗夏烟,他以前是真的没什么目标,也有点理想主义,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多事儿家里都已经安排好,他没什么需要去奋斗的。
是今年司松芮出了事儿后,他才觉,其实自己的能力很弱,如果一直靠家里,那么就会一直被束缚。
正逢大三,课很少,他便生出了创业的想法。
除了施泠白,他没和别人聊过这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告诉夏烟。
夏烟没想到司柏燃这么坦诚。她忽然觉得司柏燃身上有股底气,这种底气可能与生俱来,就是在他说他想创业时,莫名让人相信他会成功。
她冲他眨眨眼睛,笑着说:“你要是创业成功了,记得捎我一把,让我也吃吃肉沫。”
司柏燃也笑起来,他现夏烟对赚钱还挺感兴趣的,并且毫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欲望。
那会儿还不像后来,不分男女,大家几乎天天把“赚钱”“暴富”等词汇挂在嘴上,稀松平常。那几年社会对女性还存在着很严重的刻板印象,似乎女性想赚钱,就是拜金,女性赚到了钱,就是靠男人、走捷径。
司柏燃不赞成这种刻板印象,他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女性,他大姨、姑姑都是很优秀的企业家。
他很喜欢夏烟身上的这种坦荡劲儿。
司柏燃看着她,说:“一言为定。。
不知不觉到了学校,司柏燃心中忽然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