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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现在翅膀硬了，连我都不尊重了吗！”阿娘说着说着急红了眼，莫名其妙开始发脾气，她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水杯里的茶都溅了出来。

小同在一旁吓得不敢喘气，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时刻防着阿娘动手。

我被她的动作吓得闭了闭眼，心下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是这样，在阿娘的心里，我就该听话懂事，随她摆布。

哪怕到了现在，我做了所有她不让我做的事情，她依旧觉得她能够控制我。

如果是从前，或许我就被她这样给吓住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受着，只希望她不要生气，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明白，一味的退让并不会让阿娘记得我的好，她只会觉得这都是我该做的。

有些时候，我也该多想想自己的感受。

“您这话说得怪伤人，从您进来到现在，我伺候您坐下，又给您倒了水，这才说上两句话，怎么就不尊重您了？难道还得我跪着给您答话，才算是孝顺吗？”

我本以为我都过去了，但阿娘拍在桌子上的那一掌，仿佛拍到了我的身上，心底压着的那些怨气，此刻冒了出来，说话忍不住啊带上了点情绪。

“我是想好好和您说两句的，您要是不乐意，大可以回去，不用故意给我使脸色。”

阿娘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我居然不吃她这一套了。

“你这才嫁出去多久，性子就变了这么多，看来之前都是装出来哄我的，现在有能力养活自己，就连装都不装了。”

阿娘不傻，相反她这个人脑子极为灵活，大概是意识到我不像之前那样好拿捏了，她放弃了之前那副挑剔刻薄的面孔，稍稍软和下来，对我提起了家里的一些琐事。

“你哥哥老大不小，也该成家了，最近正准备着和人姑娘议亲，那姑娘家里不知怎么提到你，觉得你敢和丈夫离婚了，性子必是个厉害的，因此有些不太乐意，不如你和我回去一趟，也好和那姑娘家里见见，让他们放心。”

我弯了弯眼睛，皮笑肉不笑看着阿娘，“你这是不生气了，之前还为了我要离婚的事情打了我一巴掌，现在倒是一副接受了的样子。”

“这当娘的哪里有不心疼孩子的，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也希望你好。”阿娘说着，从怀里扯出一条帕子，在眼角按了按，“那时你哥哥出了事，我这才急了些打了你，你要是怨我，阿娘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现在你哥哥出来了，家里也越来越好，我当然也是盼着你过上好日子的，怎么还会让你继续跟着那混球。”

她说得情真意切，说到动情处甚至还抽泣了两声。

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小同本戒备地盯着她，见她这个样子，一时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谨慎了。

我静静瞧着她表演，她装模作样地哭了一会儿，见没人拦着，又吊着眼观察我的反应。

看我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知道无论她今天怎么装可怜，我都不会理会她后，索性就不装了。

一把将帕子塞回怀中，斜着眼睛看我，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道：“行了，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呢？说来说去不就女人家那些事儿吗，古往今来谁不是这样过的，偏偏就你多事儿。”

“和林家离婚也就算了，还非得大张旗鼓地把嫁妆抬回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有个敢和丈夫离婚的女儿是吗？”

她说到这里，许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冷冷地哼了一声，“也就你哥疼你，怕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不好，要我出面接你回去。”

我许久没有听到关于柳耀光的事情了，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自从那日我知道他对我有别的心思之后，我就刻意地避开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

虽然知道阿娘今天过来，肯定不是她自己的意思，但是说实话，当我亲耳听见她承认的那一刻，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

“你以为，我不回去，是在和你们耍小性子吗？”

我忽然感觉有些疲惫，心里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难道不是吗？”阿娘反问我，“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回家，还找了一份什么老师的工作……从小到大你就没上过学，能教什么书。”

“你这学校我进来时瞧了，屋子看着都快要塌了，尽是一些丫头片子，读书能有什么用。”

我可以忍受阿娘说我，但却不能忍受她说我的学生们。

我是她养大的，她说几句，听也就听了。

可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她们没受过柳家的恩，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未来。

自立，自强。

她们这样优秀，怎么能被人这样说。

“好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回去和柳耀光争什么，也不用担心我会在他面前说你的不是，柳家我不会回去了。”

阿娘呼吸一滞，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她像是害怕，又像是心虚，各种各样的表情在她脸上来回闪现。

“你当真不回去？”

“嗯。”

我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害怕我回去，因此肯定地点点头，“不回去了，你也不用再来了……”

我本以为阿娘会高兴，和谁聊她突然换了一副神色，板着脸看着我。

“不行。”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可笑，事到如今我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