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梓圆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他原本只想隔岸观火,却不料怎的就突然躺枪了。
见叔公们面色不善,他赶紧正了正眉眼,对薇沉声道:“薇薇,你身为承载人,却不顾全族安危,任性在外多年,你这是何道理?”
“回大伯,薇儿自五岁起奉您之命,拜师杏花山。
不敢夸口刻苦,自问还算得上尽力。
十载寒暑,不曾有一日懈怠。
如今筑基稳固,便即刻返回,效力母族。
只盼不负族中厚望和您的多年关怀。”
薇的回答十分恳切。
但在姜梓圆听来,却只觉如鲠在喉。
当初为着哄老二两口子回姜家,他确实谎称拜师是他的主意,可现下倒成了他给自己挖的大坑。
三叔公见他语塞,便冷哼一声。
开口说道:“梓圆,合着这些年你让我们去唱白脸儿,自己倒是唱起红脸儿装好人呐!”
“三叔,您这话从何说起,侄儿一向和您二老是同样的心思。”
姜梓圆连忙起身,赔笑着给两位叔公的杯中重新斟满热茶。
随后便板起脸,对薇训斥道:“巧言令色!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那就跪在这里思过,跪到你知错为止!”
“是!”薇二话不说,当即跪倒在地,“薇儿谨遵大伯教诲!”
姜梓圆这才神色稍缓。
却听见一旁的二叔公冷声道:“老三,瞧见没?梓圆这是连家法都替我做主了。”
“二叔,我不是……”
他刚想开口辩白,三叔公却抢先接过话来:“是啊,家里有族长做主便是了,咱们两个老家伙,还是回屋洗洗睡吧。”
说罢,他们再没搭理姜梓圆,而是拂袖负手,径直出了祠堂。
此刻,姜梓圆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这两位平日里就倚老卖老,从未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不就是因为金刚莲没落在他们大房院儿么?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狠剜了一眼老老实实跪着的薇,也转身离开祠堂。
薇刚才是直接跪在青石地砖上的。
她知道,墙边的柜子里就收着蒲团。
可是她却纹丝未动,就那么笔直地跪在冰冷坚硬的石砖上。
虽然现在祠堂里只剩她一个人,但是自打进了这姜家大门,便有多少双眼睛在时刻盯着,绝对不容她有丝毫松懈。
薇调匀气息,凝神吐纳,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至少要跪到半夜吧?
这会儿还不到晚饭,算起来怎么也还有六、七个钟头要熬。
说不定还得撑到明早。
正如薇所料,二叔公说是回房休息,实际上却是一直留意着薇的气息。
一个钟头,两个钟头……
薇的气息静如止水,始终没有一丝紊乱。
她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晚饭后,二叔公故作随意地溜着弯儿,经过祠堂时往里瞄了一眼。
薇依旧端端正正地跪在原地。
他的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喜欢。
且不论这丫头有没有认真思过,单单这心性儿便已是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