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从暗灰逐渐过渡成灰黄,来接人的小弟迟迟不来,好在萩原研二沉得住气,一番苦等终于等到了半身沾血、凭着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倒下的中年人。
身着黑风衣的青年猛然起身,迅速摸出绷带等急救品,黄昏别馆不算难找,但前提是能找到公路,萩原研二现在的所在地别说小路了,四周的野草都长一样高,几乎分辨不出方向,要是这个人死在这里,不说他作为警察的良心会不会痛,他自己怎么离开也是一个大问题。
好在大部分都是擦伤,身上的血迹是沾上的,中年男子一路跌跌撞撞是被惊吓到了,趁人还不清醒,萩原研二强行打断对方质问的读条:“你老板不是麦卡伦吗?他人呢?”
中年人被问得一梗,疑惑这人谁啊的情绪被中断,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眼底泛上难言的恐惧:“他疯了……所有人都死了!”
“都死了?”
“他这个疯子……”
萩原耐心倾听,在脑内把他颠三倒四的讲述理顺:中年男人犯事后求组织庇护,就此成了外围成员,前些日子组织完蛋了,他也要被清算,只是正好在深山里躲过一劫,又听说麦卡伦不在警察包围圈还把人耍得上蹿下跳就去投奔了,对方也承诺如果他帮这个忙,就把他家人送出国。
但是沾沾自喜做对了投资的中年人没有发现麦卡伦的布置,但凡他懂一点化学知识,但凡他聪明一点,都应该知道麦卡伦在别馆里外埋的是能送大家集体上天堂的东西,而不是所谓的信号屏蔽仪。
或许是玩腻了。
千辛万苦避过公安耳目来到这里的亲信和本人被仆人指引到专属的位置上,古老又富丽堂皇的宴会场所在许久不见人影却又迎来一场格格不入的宴会。
是菟丝子亲手为自己挑选的葬身之地。
自认为比那群贪婪的人类更智慧的麦卡伦在舞台上宣布了他们得不到的返老还童其实只是幻想的,一字一句都在往人肺管子上戳,视频?假的,就算你找人分析鉴定为真也只能说明你找的人水平太低;宴会?这不是在开吗,溜你们一场也算不上白费功夫。
不过——
他又拉长语调,熟练地吊人胃口:“不过呢,做事要有始有终,我准备送各位一个小礼物。”
各位脸色阴沉乃至拍桌子叫骂的名人们就又笑起来,以为他之前的言论是为了哗众取宠,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此时中年男人看了看时间,快到麦卡伦让他去接代号成员的时间了,就悄悄摸了出去,关门的前一刻,他透过门缝看到了麦卡伦神秘莫测的微笑。
男人眯起眼睛,努力辨别着,一张一合的唇,好像在说什么:礼物就是……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他就被突然爆开的热浪给掀飞了。
多亏了大门质量经得起考验,炸弹又是分批爆炸的,最先炸的是室内,后面外围的才按顺序逐渐炸开,倒塌的建筑里似乎有金色的闪光,大部分结构塌在一个方向,才让连滚带爬逃出来的男人捡了条命。
血也是宴会厅内的血,萩原问了几遍,他也闭口不谈,只说那里面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近距离接触炸弹的结果是什么他一清二楚,看对方恐惧的神色不是作假,只是为了确认谈话真实性的萩原警官礼貌地住嘴。
急救大成功的两人也没有想过,在中年人嘴里站在爆炸中心的麦卡伦居然还活着。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只够萩原研二原地翻滚躲过像是朝着他心脏来的一枪,接下来的几枪更是擦着身边划过,硝烟味几乎顶到他的鼻尖。
旁边的男人已经被吓傻了,被萩原研二紧急挥手示意躲到边上去,手在腰间晃过,危险的武器就稳稳当当握在了手心,声音冷得像淬冰:“麦卡伦,我们又见面了。”
对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衣服破烂,裸露的皮肤上全是烧伤和烫伤,像是真的在爆炸中心死里逃生。
他像古老别馆里的恐怖幽灵,自草丛悄然冒出就狠狠朝着装备精良的萩原研二开枪,几发子弹清空,他就又抽出一把砰砰砰,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手臂受伤很大影响了他的精度。
“长官,我申请正当防卫。”没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萩原研二还有闲心开口询问同期要开枪许可,仇人的狼狈为他带来一丝警察不该有的窃喜。
耳机里传来沉稳的回应:“准许。”
或许是爆炸消耗了太多精力,浑身狼狈的敌人并没有反抗,他浴血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巧舌如簧的欺诈师再也没有吐出一句回转的话语。
玩弄无数人命运的反派本来该和无数人一起葬送在老乌鸦的别馆里,却又不甘心,挣扎着爬出来找同事又见到了受害者家属。
像是命运一定要他死在这里。
砰!
枪口吐出的火舌命中了心脏。
萩原研二以自己的视力和射击成绩担保,溅起来的血花,麦卡伦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是真实的。
保险起见,他时刻警惕着,直到看着人几乎没经历什么挣扎就不甘心地咽气,眼眸直直看向天空,再也不眨一下才凑过去摸了摸脉搏,确实是死透了。
麦卡伦就这么……死了?
“哈,哈……”
紧张过度的喘息中逐渐夹杂笑声,萩原研二刚刚差点忘记了呼吸,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麦卡伦破破烂烂落地的尸体,沾满尘土,血液肆流:“终于死了。”
没想到这么轻松,他好像只是走个过场,麦卡伦对rg毫不怀疑,除去险些被枪击中外一切都非常顺利,像是有卷毛在背后祈祷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