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压,破碎,软烂。
安静下来后是绝对的死寂。
怀安从那个房间出来后,似乎痴傻了。
他变得恐惧离开醉春殿,见不到南澈就会发脾气摔东西。
南澈下早朝回来,醉春殿已经成为狼藉的一片,他在角落的桌底找了缩成皱巴巴一团的怀安。
怀安在一滴一滴掉眼泪,见到有人过来第一反应是尖叫,在看清楚南澈的脸后,立刻搂住南澈的脖颈,腿缠住南澈的腰,有些害怕的控诉,“你为什么又消失了!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房间里有怪物,他会吃了我,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出现这样的状况,南澈找章程来看过。
章程没看出什么问题,委婉说怀安可能受的刺激过大,修养一段时间也许就好了。
为什么接受不了?
自然是对晏旧辞情根深种,死也要去陪着晏旧辞,还有比这更深的情意吗?
南澈自然补全了这个答案,他看着怀安不为所动。
怀安泪眼朦胧,心底嘀咕,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难道他露馅了?
眼底含着泪的人突然僵在了那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要从南澈身上下来。
南澈立刻托住人,唇瓣碰了碰怀安湿漉漉的眼睫毛,“喜欢你,只喜欢你,我上朝,没有故意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上朝是比陪我还重要的事情吗?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怀安说这话时的口吻并不是在闹,相反他很安静,声音也很轻,胭脂色从薄薄的皮肤里透出,无声掉着眼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南澈。
像是一尊哭泣的玉人。
无尽的悲伤和委屈要将南澈吞没。
隔日,上朝的大臣们神色变得怪异。
他们现在的皇帝抱着被灭国的君主,啊不,抱着现在的皇后坐在了龙椅上。
怀安背对着朝臣坐在了南澈大腿上,他似乎对外界很害怕,双手圈住南澈的脖颈,头埋进南澈的胸膛。
实际上,怀安要尴尬死了!
他只是那么一说!他没想让南澈真带他去上朝啊啊!那么对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怀安好想挖条缝将自己埋进去。
感受到他的局促,南澈在他耳边问,“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我送你回醉春殿。”
怀安抓住南澈的手腕,他声音透出害怕,“不要,我要你守着我。”
他真的为这个任务付出了太多。
朝中大臣纷纷低下头,毁灭吧,将家国大事当过家家呢,要不然这皇位你俩一人轮着坐一天算了!
接连几日,南澈都是抱着怀安去上的朝。
第七日,怀安的情绪逐渐趋近于平稳,他似乎是从刺激里回过了神,整个人如若刚从噩梦里醒过来一般懵懂,坐在醉春殿的美人榻上,青丝抚过面颊。
南澈正在他身旁处理奏折,因这几日怀安离不得人,奏折又从金銮殿搬到了醉春殿。
他侧目看了一眼怀安噩梦初醒的神色,没有讲话,继续处理手中事宜。
怀安从背后抱住了南澈,他好瘦也好轻,为数不多的肉都生在了那里,“南澈,对不起,我想清楚了,你别再罚我,我怕疼。”
南澈垂眸注视怀安圈住他的那双细长苍白的手,这双手这些时日抓坏了许多床单。
他像是不在意般问,“想清楚什么了?”
“我之前是喜欢晏旧辞,他是扶持我登基的人,是我的老师。”
南澈没说话,但抱住南澈的怀安能感受到这具身体肌肉逐渐绷起,怀安加快语速,“但你也知道这喜欢没有几分重量,如若他对于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他想要皇位,我双手奉上便是,反正我也做不来皇帝,可是我为了权势与你合谋害死了他。”
“你那日出宫,我心中其实隐隐有猜测,但我没有阻止你,我借你的手杀了他,其实我没有什么资格对他说喜欢,对你也是如此,为了那个位置,我能够毫不犹豫的将你推下悬崖。”
“南澈,我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的喜欢都很恶心,爱意更拿不出手,我忠诚的只有我自己。所以你来找我,没有杀我,而是执意和我成,我很震惊很惶恐很不安。”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用爱欺骗过你,所以你也要用同样的方法驯养我,再在我失去生存的能力后,抛弃我,完成彻底的报复,我不敢爱上你,于是我虚张声势一次次在你面前提起晏旧辞,让你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这样你会继续想要征服我。”
怀安的神色暗淡,“可是,那天你那样对我,我真的以为你要将我玩死在那里,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求你庇护我,南澈,我会很乖,做你的皇后,一辈子不踏出这宫墙半步,完全被你占有。”
怀安抬起脸颊,他温顺脆弱的看着南澈,而后,他将南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无辜诱惑,“你对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你一辈子锦衣玉食养着我。”
不得不说怀安现在的模样天真又下贱。
好似纯白色里掺了一抹最妖艳的红。
南澈掐住怀安的脖颈,“我锦衣玉食养着你,你就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在所有的烂事都没有发生之前,怀安在南澈心里是温润的脆弱,像漂亮的雪花一样。
尽管现在怀安将自己说得这般放荡不堪,仿若只要有权势地位就能索取他的一切。
可南澈仍固执的觉得怀安是美好的。
他那般单薄、那么瘦弱,清隽的面容几乎寻不到什么血色,衣袍落在他身上更衬得他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