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霄让他离夏将影远一点。
可真正应该远离的人,难道不该是他?
安于柬闭目养神,思绪却飘忽不定,刚有了点困意,司机一踩刹车,安于柬猛地向前倾,一头撞上靠背。不等他作,司机到先骂了起来,安于柬只觉得头疼,昨晚喝了不少,祝青霄这混蛋也没让阿姨过来做早餐,胃里空空如也,又碰上这么个路怒症的司机,安于柬扶额,只觉得倒霉透顶。
“师傅,能安静一点吗?”安于柬敲了敲车窗。
“安静,你要求还挺多,我这单才挣几个钱,要安静,要舒服,你干脆下车走路得了。”司机翻了个白眼。
安于柬没废话,直接扫了车里挂着的二维码,转了2过去,“2,你安静一点,开稳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司机瞄了两眼车内后视镜,看在钱的分子上没有计较,只嘴了两句,“干什么的,这么赚钱。”
安于柬愈头疼,摸索了身上,还剩一板药,胡乱拆了丢了两颗进嘴吞了下去,再次闭目养神。
不想,十分钟不到,司机又出现情况,车一颠簸,胃里翻滚,安于柬预感不妙,慌乱地拍打车门。
“喂喂喂,你别吐我这,你吐要加收5。”
卡嗒一声,锁开了,安于柬立马推门下去,单膝跪在路边就开始呕吐,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吐到后面只剩水,安于柬勉强站了起来,刚接过路人好心递过来的纸,又开始干呕,整个人蜷成虾米。干呕的间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头疼伴随着腹部的痉挛,折腾得他生不如死。
总算不再反射性地干呕,安于柬谢过递给他餐巾纸的两个女生,重新上了车,司机嫌弃地把车窗都打开了,安于柬倒觉得舒服不少,车里的味道让他反胃。趁着还有力气,他在手机上更换了目的地地址,“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到了医院,挂了普内科,医生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让他先去做个检查。安于柬想起上次苏医生的建议,想让他做一个cT,便一起安排上。却没想到碰上了李文泉。
李文泉也很惊讶,直问安于柬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安于柬怕他多想,只说来做检查。“怎么样,想好了吗?”
“安先生,我…其实,我打算下个月就辞职。”李文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很感谢您,安先生。”
安于柬也不知道李文泉在感谢些什么,但一听到李文泉打算辞职,便知道他多半是认真考虑了自己的提议,“辞职后,还打算继续读下去吗?”明知顾问,他很清楚,李文泉是不可能放弃学业的。
“嗯,我已经和老师联系了,但很奇怪,老师好像并不记得见过您。”
“可能贵人多忘事吧,这不是重点。”他不过是随口一编,怎么可能真的见过。“你老师怎么说?”
“老师希望我能参加明年的研究生考试,我也希望能继续跟着老师学习,不瞒你说,备考的书我都买好了,也做了详细的计划。”李文泉挠了挠头,“只是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我看新闻上说研究生考试越来越激烈。”
“所以你才要更加努力。”安于柬拍了拍李文泉的肩膀,“其他的事,钱的事,你都不要操心,我既然答应资助你,肯定不会食言。”
“真的很感谢您和您的家人。”李文泉深深鞠了一躬,“你们一家都是热心肠。”
“什么热不热的?”安于柬听得一头雾水,他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只当李文泉这小子高兴地语无伦次,开始说胡话。“你只当帮我完成了一桩心愿。”
“安先生,我不会白拿你的钱,等我有出息了,我一定连本带利地还给您。”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告别李文泉,安于柬觉得一身轻松,这一世,总算是有些好消息。上辈子没有机会看到李文泉被录取,这辈子,也许能等到李文泉博士毕业的那一天,也许李文泉不再会有机会知道,但安于柬想,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那个勇敢的敲响他房门的青涩男生,是如何改变了他,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许是心情不错,检查很顺利,等结果的几天,安于柬时不时会跑下楼转转,前世,他苦闷地把自己关在单人病房,从未有心情观赏楼下的风景,也是这两天他才现,医院的环境格外不错。
偶尔也会遇见迷路的老人,安于柬又穿着病号服,很容易被当作搭讪的对象,只要有空,安于柬便会带着老人前去挂号。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卫雪榕。
即使卫雪榕戴着墨镜,还刻意伪装了身份,安于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不清楚卫雪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眼底尽是浓妆也遮不住的憔悴,安于柬本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见卫雪榕目的明确,直奔住院部大楼,安于柬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不可能是祝青霄,也不可能是卫家人,能让卫雪榕如此的人究竟会是谁?
安于柬一路尾随,直到卫雪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安于柬顺着病房号一间一间摸索,倘若不是穿着病号服,早就被护士和保安赶出来了。直到看见姓名栏的三个字,他才猛地怔在原地。
他听过这个名字。魏槐仁。
安于柬轻轻推开门,他没有听错,卫雪榕在哭。
此刻,她正握着一个永远不能回应她的人的手,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