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否无法挣脱命运?
安于柬闭上了眼,他想,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试图留住那人离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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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o章雏菊
湖湾区不允许私家车进入,安于柬下了车,独自一人走向地势最高处的独栋别墅,他不得不承认死亡这两个字于灵魂而言多么沉重,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却没有因此多出一丝一毫的坦然。
门口摆满了白菊,似永不湮灭的烟花于茎叶中安静地盛放,在这样的阴雨天,更显寂寥。已有人先一步知晓送来了挽联,安于柬两手空空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迈入。佣人忙前忙后准备着祭品,没有留意这多出来的一个人,像空气,又像门缝中渗过来的香烛烟,风一吹便散了。上山前的柔和细雨以另一种形式砸了下来,夹杂着潮湿阴郁的气息,让人呼吸不畅。安于柬于堂前摘了两朵被雨浇败了的菊花插在胸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祝青霄换了素衣跪在灵前,身后,便是祝别和吴念。安于柬合上门,又在片刻间和吴叔交换了眼神,取过案板上的白色袖章,安于柬走上前给祝老爷子上了柱香,便站到一旁,跪了下去。他到底是离开了祝家,不能同祝家的三人一处。
从正午到日落,除了诵经,灵堂内再无其他声响。安于柬跪在地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过去种种如老旧碟影般重复上演,他到底不能怨,祝老爷子默许安嘉荷把自己带回家,又认祝云非做“父亲”,这是他亏欠的恩情,祝家能把他养大成人,已属不易。可他偏要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苦心布局想蚕食祝家家产,在祝老爷子眼里不过是些雕虫小计,不成大雅,可他又不算满盘皆索落,他从此成了祝家的心头刺,为扫清祝青霄眼前的路障,祝老爷子出手,将他赶了出去。实在愚蠢。
安于柬说得是自己,也说其他。祝别都难以争得的东西,他又怎敢觊觎。他不过是羽翼已丰,想早日摆脱这吃人的地方罢了。不过,他也确实痴心妄想,他贪的,是祝家的掌中珍宝,是那个他和祝别只能活在其阴影下的悬日。
已过十二点,吴叔将几人唤起,又请到偏房去。安于柬站在一边,目视祝青霄走出灵堂,相比一日前的婚礼,他憔悴许多,肉眼可见的疲惫。祝别跟在后面,强忍悲痛,视线与安于柬相汇时,又忍不住噙泪,安于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坚强一点,祝别咬着牙没哭出声,在吴念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安于柬跟在最后。
人都到齐了,吴念自觉退了出去,偏房只剩下四人。祝青霄合着眼,仰躺在梨花椅上,看不清楚神情,也不在乎其他动静。祝别仍在偷偷落泪,安于柬没入坐,挑了个角落站着,他本打算和吴念一同出去的,却被吴叔留了下来,安于柬觉得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
吴叔清了两声嗓子,便开始宣读遗嘱。意料之中,祝老爷子替祝青霄铺好了路,该有的房产,股权,股份一个没落,至于祝别,虽然比不上祝青霄,也算丰厚,保他几辈子无虞。安于柬逐渐放空,祝老爷子已逝,到祝青霄这,也该分家了,也是万幸,他这个傻弟弟,也没动不该动的心思。
“至于禾园娱乐,仍属于安先生,另,安于柬安先生将持有兴世公司1o%的股份。”
安于柬以为自己听错了,禾园只是个小破公司,留给祝青霄也没什么用,可兴世旗下产业几乎占到整个祝家的八成,祝老爷子也舍得?安于柬刚想开口,却看见祝别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至于祝青霄,像没听见一般,继续闭目养神,虽然1o%是无法撼动什么,但这么大的饼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
上辈子,他不过也就得了些零碎股份,以及属于安嘉荷的那套房子还有禾园,怎么就?
“吴叔,您是不是搞错了。”安于柬出声询问。“我想这不是我能拥有的。还有我母亲的那套房子,难道不属于我?”
“安先生,按家主的意思,您的确持有1o%的股份,至于安夫人的那套住宅,很遗憾,已经抛售了。”
“抛售了,我怎么不知道?”安于柬愣住了,他都把东西搬到房子里了,现在跟他说抛售了?“卖家是谁?买家又是谁?”
“哥。”祝别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安于柬,声音细如蚊虫,“我前段时间资金周转不过来,你从前不是说过那房子我两一人一半吗?而且现在写的还是我的名字,我就给卖了。”安嘉荷出事后,一来祝别年纪还小,安于柬又是做哥哥的,总想给他多一重保障,二来,安嘉荷的那套房子本来也是依仗着祝云非才买下的,写他的名字不合适,但安于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生的如此突然。
“你就这么把妈的房子卖了?好,你告诉我,买家是谁,我就是不要这1o%的股份,这房子也必须归我。”安于柬放不下这房子,论亲情,这是安嘉荷为数不多留给他们兄弟二人的东西,论私情,上辈子走投无路,这是他最后的庇护所,也是他身前纵身一跃的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无法割舍。
“卖给…卖…”祝别支支吾吾地看向闭目养神的祝青霄。空气凝结。
一切不言而喻,安于柬再怎么生气,此刻也哑了火。他心里有气,又不能当着面作,见吴叔交代完,便转身离开偏房。
他就是再跳一次,也不会想到祝青霄会把房子买下来,现在算什么,他刚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好好做人,现在告诉他,他怎么样也逃不出祝青霄的手掌心。越郁闷,安于柬摸了摸口袋抽出细烟,外面仍在下雨,只是势头小了许多,烟纸沾了湿气不易着,安于柬只得拿打火机烫,终于着了,安于柬只觉得心情跌入谷底,猛吸一口都没能让他忘却此刻的烦闷。
他只顾着点烟,却没现有人走了过来。祝青霄停下时,安于柬仍没反应过来,自己何时已经被人控在了花园的死角。要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安于柬从前就猜不透祝青霄,连带这次,他实在想不通。
“你过来干嘛?”安于柬无法忍受这样的“逼迫”,他此刻完全被控制住,整个人被祝青霄高大的身影所笼罩,动弹不得,连他的烟都没有多余的空间,一点星火很快在祝青霄深不见底的眼神中被吞噬干净。
祝青霄没回答,只是抬手取走了安于柬胸前别着的两朵花。安于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想往后,却被另一只手拦腰制止。
“干什么!”安于柬吼出声,“放开。”
许是看人快要应激,祝青霄松开手,但也没施舍多余的距离。两人相隔不到一寸,一点紊乱的呼吸声都能轻易暴露对方的心理状态,雨中败落的两朵花被随意扔在一边,祝青霄伸手摘了一朵新鲜的雏菊,不容安于柬拒绝,一点一点解开他的上衣扣直至露出白色衬衣的一角,目光扫过锁骨,又看向心脏的位置,在安于柬惊恐的眼神中,祝青霄将花别在纽扣处。
“你搬走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