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远了,那群人继续说:“这嫁到城里了就?是不一样,现在都不乐意搭理我们这些乡下泥腿子喽!”
“哎呦,这城里人就?是高傲!”
林婉清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回了家里后,看着林德和刘秀英满脸高兴的?样子,心里也高兴,便说了一件事:“爸妈,我打算在城里给?你们买套小房子,你们也搬到城里住吧。”
林德和?刘秀英异口同声地说:“婉清啊,你可?不能做投机倒耙的?事啊!这种事要?是?被人?知?道,可?是?要?被抓进?去的?!”
林婉清笑笑,安抚地说:“爸妈,现在很?多政策已经放松了,房屋也是?可?以买卖了。国家都是?同意的?,咱们买了房子也不能抓我?们。”
林德和?刘秀英半信半疑,林婉清又多说了些,这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真的??”刘秀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也有些湿润。
“真的?!”林婉清表示肯定。
刘秀英嘴里重复着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屋里。
林德对林婉清笑笑说:“我?去看看你妈。”
林婉清点头,看向?屋里靠着墙壁上的?刘秀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过了一会,那边才传来声音。
“林德,你说我?爸妈是?不是?也没事了?”她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带着些祈求,希望能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
“肯定的?!”林德的?声音带着喜悦。
刘秀英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初我?以为他们真那样以为,伤透了心,等咱们离开后不久,我?才琢磨出不对劲。你说说,他们怎么能那么狠心,我?就是?那种不能同甘共苦的?人?吗?”
刘家祖上是?皇商,手上有家族传承的?刺绣针法,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富裕家庭。刘秀英的?爸刘振贵是?南城有名的?富商,刘秀英的?妈贾玉芝是?刺绣大家。她还有一个?哥哥,自小跟在爸爸身边学习经商,而她则是?跟着妈妈学习刺绣裁缝。
当年风暴来临前夕,刘家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以林德抱回来的?孩子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为由,要?求刘秀英和?林德离婚。不管刘秀英怎么解释,他们都坚决不相信。
最后刘振贵撂下一句:你要?是?非得认那个?野种,那我?们就断绝亲缘关系,你和?那个?野种和?贱男人?去生活。从此以后,你和?我?刘家没有任何关系!
刘秀英苦涩竟然这么狠心,又愤怒父母竟然会这般说她的?女儿和?丈夫。一气之下,竟然真的?登报断绝关系了。
当时?林婉清还没有表现出痴傻,为了不让她受到?闲言碎语,刘秀英和?林德带着她远离了家乡。
听着这段往事,林婉清终于明白了刘秀英身上的?种种异常。
刘秀英哽咽着说:“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问出口,现在我?想知?道个?答案,”她顿了一下,清楚地问,“当初你提议我?们北上,是?不是?和?我?爸妈商量过的??”
林德“嗯”了一声。
刘秀英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崩溃大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当初是?她太傻了,没有看出这么明显的?破绽。爸妈明明已经接受林婉清了,又怎么会在两年后突然翻脸呢?也怪她太过单纯,没有想到?这些。
明明爸妈是?最疼她的?,又怎么会那么逼迫她呢?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去想,也可?以说是?懦弱地不敢去想。她无法接受心中已经想到?的?事实,就假装不知?道这些事情,便觉得他们依旧在南城过的?丰衣足食。
她又问:“这么多年你和?他们还有联系?”
林德点头。
刘秀英哭得声音更大了:“对不起,对不起,爸妈,女儿不孝啊!是?女儿不孝啊!”是?她懦弱,是?她私以为不去想那些事情,就可?以当那些事不存在。是?她放任自己的?父母过上那样的?生活,是?她太自私了。
林德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擦了擦眼泪:“当初那种情况,就算你不走,也只能让他们多清算一个?人?。而且,爸妈让你我?先走,不过也是?在保护你。他们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生活。”
刘秀英依旧哭着。
林德继续说:“当初风暴还没开始的?时?候,爸妈就能嗅出不对劲,自然也留了后路。咱们走后没多久,爸妈就散尽了家财,全?部捐了出去。所以,他们也没受太多的?苦。只是?被下放到?了农村,就和?知?青们一样。”
其他的?地主资本家可?都是?游街示众,被人?侮辱到?了极致。断腿断手都是?好的?,有的?人?甚至忍不了侮辱自杀。而刘振贵和?贾玉芝只是?下放,没有受什么罪,保住了性命已经是?幸运的?了。
刘秀英哽咽着说:“他们现在在哪?”
林德笑了笑:“就在聊城的?鸡公村。”
“聊城?”刘秀英睁大了眼睛,“他们离我?竟然这么近,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眼泪又倏地落了下来,爸妈竟然就在她身边。
聊城就在阳城旁边,来回和?从九道村进阳城的距离差不多。这样近的?距离,却?相隔了他们十几年。
刘秀英哭得更难过了。
最后只小声地说了一句:“我要把他们接回来。”
自从今年年中,被下放的?人?就陆陆续续被平反了。如今连知?青都可?以回城了,那被下放的?人?自然也都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