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钟秀秀听得脸都揪起来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戚月但笑不语,这都是原身的记忆,刚才见李氏跑来找她,她就想起来了,再看李氏那症状,就确定是感染无疑了。
这个时代没有太多消毒的东西,李氏身上的问题可大可小,继续维持原状肯定是不行的,可李氏若是听进去她的话跑回家洗澡……可能更得遭罪。
戚月才懒得管她死活,这些年她在原身身上施加的苦难远比这多得多,戚月本就不多的同情心那可能会浪费在她身上。
将戚月和钟秀秀送到刘老头家门口,喻晨说了声要回去接着打药柜就走了。
进院时,刘婶已经不在院子里了,戚月轻车熟路地进了里屋,就见到刘婶正坐在床上,身后倚着枕头,大儿子刘用正小心翼翼喂她喝着稀粥。
戚月已经适应了这两兄弟的转性,也没多意外,自顾走了过去。
刘婶费力道:“戚,戚丫头来啦……快,坐……”
“不急,您先把粥喝完。”戚月笑吟吟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觉察出对方的视线又落在了身后的钟秀秀身上,便自觉解释道:“这是秀秀,我前阵子治好的一个病人,家里人都没了。我看她人挺机灵,干脆留在身边,平时还能帮帮我。”
刘婶露出了然的神色,“挺……好的。”
她又看了看戚月的肚子,眼中有了些光彩,“我瞧着……你这肚子,好像……大了不少?”
戚月闻言,也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而后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这个月从药坠里抓了不少养胎的药投喂自己,已经将胎儿的不足补回来了。
她抬头看向刘婶,笑道:“可不嘛,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正是长得快的时候。”
刘婶费力地点点头,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欢喜。
一碗稀粥喝完,刘用拿帕子给母亲擦了擦嘴,随后收拾好碗筷出去了,戚月这才坐到床前的凳子上,沉下心来给刘婶切脉。
少顷,她抬头照例询问了一下刘婶,征得对方同意后,她才招手让钟秀秀过去切脉。
这一次,戚月没要求她说出什么来,只让她尽力记住刘婶的脉象是什么样的,而后就跟刘婶告别。
出了屋子,戚月正好瞧见刘用,嘱咐了他一些照顾刘婶的事项之后,就领着钟秀秀回去抓药去了。
回去的路上围观的村民早都散了,李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家洗澡去了,若真是洗了,未来几天戚月都能得个清静了。
院子里,喻晨正拿锯子锯木头呢,也不知他这么短时间里是去哪找到的木材。见两人回来,他也只是点点头,就继续埋头干活去了。
戚月带钟秀秀去了昨天选出来做药房的房间,因为药柜还没打好,戚月买回来的药放得多少有些乱糟,所幸刘婶要用的都放在明面儿上,找起来并不困难。
戚月每拿出一味药,都让钟秀秀闻了闻,并告诉她药材的主要作用,容易跟哪些药弄混。等都找齐了,就坐下来看着钟秀秀称重配药,而后慢慢给她讲解。
“中风其实分很多种,像刘婶脉细而弱,外在表现出的气短、乏力、自汗,以及方才从刘用那儿打听出的,刘婶常有心悸的症状,这些都是气虚血瘀的症状。所以我用这些药来治刘婶的病。”
钟秀秀一边点头,一边认认真真地按照戚月说的剂量抓了三副药出来。扭头,就见戚月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便凑过去看。
戚月已经收了笔,将写完的东西递给她,道:“这是这方子的歌诀,以后遇到症状相同的病人,就按这个方子增减药量。”
钟秀秀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一头雾水地看了半天,脸都揪起来了,末了才看着戚月无比懊恼道:“姐姐,这些字我除了‘四两’就不认识别的了。”
闻言,戚月一怔,继而有些歉疚地拍了下额头。她倒忘了,这个世界尤其是这种小村子里出来的女子,十个里得有九个不识字,识字的那个还得被称作是异类。
她淡笑着看着钟秀秀,哄道:“没关系,慢慢学就是了。喻晨好歹是个秀才,过阵子他要是还开学收孩子来读书,我就把你也塞他课室里去。”
钟秀秀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姐姐?”
戚月好笑地摸摸她的头,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来,我先把这个歌诀告诉你。”
说着她将那张纸摊开,用手指逐个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地将歌诀读了一遍。
歌诀并不长,钟秀秀脑筋又灵活,默默念叨了几遍就记住了,而后就小心翼翼将戚月写给她的歌诀叠好了收进怀里,继续听她讲。
“这方子以补气为主,活血通络为辅。重用生黄芪,意在气旺则血行。所以你看我实际给刘婶抓的药里面的生黄芪要比歌诀上多些。对于刚服药的病人,也可以少些,若无效再慢慢增加。”
这会儿阳光正好,戚月走出了屋子挑了个不碍事又采光好的地方晒太阳,声音清越好听,平静地给钟秀秀讲解,尽可能将细节都讲清楚。
钟秀秀消化得很慢,但看得出是认真地在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问:“那姐姐给刘婶抓的药里还有五味药是歌诀里没有的,是做什么的呢?”
“你这记性是不错,”戚月毫不保留地赞扬着,引得钟秀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
戚月继续道:“这就是我方才说的增减药量。因为刘婶中风后半身不遂主要以下肢为主,所以加杜仲、牛膝引药下行。先前我还加了水蛭和虻虫,如今刘婶能下床了,这两样就可以停了……”
解释了给刘婶用药的增减问题,戚月又趁热打铁将这种类型的中风可能会有的后遗症及药量的加减化裁都细细说了一遍。
钟秀秀骤然被这么多知识灌满了脑袋,只觉头昏脑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