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二十八,这个良辰吉日是我找阴阳先生算命定的。阴阳先生来我家看过房子的方位。
俏丫头在阴阳先生面前忙得不可开交,给他端茶倒水,笑容满面地伺候着。
我看着阴阳先生那副财迷模样,觉得他就是为了敛财而来的。他就是利用农村的迷信来赚钱而已。
尤其是农村的葬礼,非请他来看看葬日和埋地点不可。否则,全家和后代都会不得安宁。
修房子更涉及土地爷,如果土地爷不保佑你,再多的钱都白费。这是我们深信不疑的信条之一。
我觉得土地爷和财神爷,还有其他各路神仙,都是为了养家糊口的,差别不大。
五月二十八这天,阴阳先生准时来到房地基,手指掐算,嘴里念念有词,一副神龙活现的样子,神秘兮兮的。
俏丫头笑得甜甜的,一直跟在姜老板身后,对阴阳先生和姜老板感激不尽。
我觉得阴阳先生不过是在装神弄鬼,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这家主人愿意为请神花多少钱。也许他心里想的是这次能赚个几十还是几百。也许他并不想得太多,他的神神叨叨只是做给人看的,而农村人喜欢信奉这些迷信的东西。
这就是城乡思想的差别一。
动工的那天,俏丫头给阴阳先生和姜老板每人煮了一碗饺子,还准备了两碟佐料。他们两个人专门来我们家吃早饭。
据说这是规矩,财神爷的弟子跟着财神爷分享百姓的福,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而且规矩是财神爷的弟子定的,我们小百姓就要按照规矩办事,不能怠慢或不恭。
包工头负责杀鸡,阴阳先生负责洒鸡血,俏丫头负责点香蜡钱纸,然后供上刀头肉,他们只差没让俏丫头跪地磕头了。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既觉得有些神秘又觉得有些热闹,甚至还有一些庄严的氛围。当鞭炮一响,邻居和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家又开始动工修房子了。
俏丫头想要修房子的决心,是在村里明确规划后确定的。村里提前作了动员,意思是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抓住不放过,否则会后悔一辈子。
村里推行现代化乡村战略,允许村民在原有的地基上改建或新建房子,但建房方案要经过村里的审批。
房子建成后归村民所有。这次村里的通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光我想修房子,俏丫头也想,所有在规划区的村民都想。村里的政策是如此开放,大家都抓紧时间修房子,因为这是自己家的不动产,是承载家族传承的重要财产。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就没有了。
为了不后悔,所有在规划区的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俏丫头和我想了又想,改了又改建房方案,我甚至为修房子画了一大堆草图。
原本我想修三间平房,剩下的地盘交给村里统一建铺面。这三间平房包括装修最多也不过六七万,我自己也能承担全部费用,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俏丫头不同意,她的想法更宏伟,计划更大。她被村里的规划吸引住了,决定修一栋一楼一底的楼房。
她认为底楼的铺面将来可以出租,可以有额外的收入,而我们全家可以住在楼上。
虽然我不看好村里的规划,我给她分析了其中的缺陷:村里总共只有两千多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残在家。就算展旅游业,来的客人也只是匆匆而过,不会再来第二次。很少有游客会特别看中我们村子,将来铺面要租给谁?卖什么东西?村里的购买力在哪里?村委会的规划完全是想当然。
但俏丫头对此不以为意,她相信村里的宏伟规划,不听我的劝告和建议。
两个多月过去了,看着我家已经拆除了旧房子,变成了一片废墟,俏丫头和她女儿商量了又商量,有时候俏丫头也会主动和我讨论她的想法,但最终还是俏丫头做决定:修两栋一楼一底的楼房。
她可能考虑到了她闺蜜的建议。她也担心自己将来和女儿住不到一起。
于是她向女儿提出各修各的房子的建议。她担心女儿会打扰她和我之间的生活,也怕女儿多心。她告诉女儿,如果将来不想住在这个房子里,可以出租或卖掉,但是至少修一间厨房方便出售。
女儿听她妈的,她认为这样做很合理。
即使将来不出租不卖,她自己的房间有个厨房也方便生活。
我觉得她妈妈的意图女儿是理解不到的。我认为她妈妈告诉我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证明她俏丫头的心是向着我的。
她妈妈也认为她闺蜜说得对,母女之间的日子最好是分开过。
我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她的决策是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