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行的脸被狠狠磕在艾叶青石制成的地面上,他的脑袋一片嗡响,随即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嘴里有一股铁锈味翻涌出来。
刚才他刚放学,正在校门旁等人接,然后他看到角落里有一个行李箱,好奇地过去瞧了一眼,然后。。。。。。然后行李箱就炸了,他被送上了半空,跌下来时现自己正在一座巨大的三层露天圜丘之上。
很快他现一件可怕的事,四周的空地,圜丘的每一层,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一片片的旗帜猎猎作响,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音。
他正站在最上面的一层,一座巨大的几案的旁边,上面摆满的五供三果五谷。
几案的最前面,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衮服,戴着冕冠,冠前的十二串彩珠微微抖动,这身装扮毫无疑问只能是皇帝。
何知行透过帘子一般的彩珠望去,惊讶的现,他的眼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而是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奇异的光芒。
这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几秒钟,四周的人群一声喊,齐齐冲上来,两旁的侍卫立马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朝仪大典,武器已被统一收缴,所以他们直接揪住何知行的脖子恶狠狠地往地上磕去。
何行知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鼻头一阵热,紧接着剧烈的疼痛随着流下的鲜血开始出现。侍卫又提起他的脖子,准备再来一次,被皇帝摆手制止了,何知行的鼻子在距地面一寸上方生生停住,随后双手被钳,头被按着只能盯着底面。
“让他抬起头,额,你们放开吧。”听到命令,两个人难以置信地放了手,站起来,用膝盖顶着何知行的背,恶狠狠地瞪着他,随时准备暴起。
天子端详了一会这位天降之子,眼神在何知行的校服上频频流连,他眼中的狂热好像要溢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冲上来护驾的众人,吩咐了几句,众人便又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不多时,跑上来一个身服毳冕老头,这老头的下巴像一把锥子一样尖,额头高高隆起,和两边的颧骨三足鼎立,皱纹都只能夹缝求生,小小的八字胡很明显被主人细心呵护,油光亮。
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到天子面前行礼,何知行把头微微歪过去,绕过天子观察他,侍卫的大手又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头拧正。老头唯唯诺诺地听天子在他旁边耳语,眼睛瞟了一眼何行知,露出困惑的表情,不一会起身行礼,又下去了。
天子转过头来吩咐道:“你们把他带到行院去,别伤着他。”两个侍卫只好一人架着一边,把何知行从坛上拖到坛下,又拖过宽阔的广场,几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何知行的脸,何知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知是痛还是成为焦点的尴尬。
他们走进一所黑瓦院子,把何知行轻轻的踹进一所厢房,拉上门走了。阳光被直棂窗切割成小块散在地上,远处不知什么鸟在叫。
寂静再次笼罩了何行知。自己这是穿越了啊,他摸了摸痛的鼻子,刚才太过震惊,以至于现在才有机会把思绪组织起来。真够倒霉的,平常看的那些网文也没有穿得这么离谱,竟然穿到了皇帝旁边,还是在祭天的时候,幸好没有被当场格杀。还有自己在穿越前的那一阵白光,自己是被炸过来的?是意外还是人为,恐怖袭击?还有那皇帝的眼神。。。。。。
何行知越想越思绪越乱,索性站起身,东瞧瞧西看看,试图确定穿越的朝代。说来可笑,他并不是一个纯正的理科男,平时只有语文数一数二,甚至还是一个历史爱好者,平时就把一些历史性的东西当做刷题后的放松,他一直觉得,如果选纯文,他已经在高中大杀四方了。
可惜没有如果,就业率让他不得不选了理科,这是他的选择,应该自己走下去。
咦,门没锁?说实话,何知行也不知道这种玄关门该怎么锁,不过应该是那皇帝的话给了他更多的自由。他呼啦一声推开门,让阳光全部洒进来。院子里铺着白色的砂石,庭院里没有绿植,不过有几棵树从围墙外探进头。房屋与地面用木柱撑起一段距离,他坐在檐下,用脚拨着砂石。
他看到有两个士兵站在他进来的那个小偏门口,正打量着他。何知行不满地打量回去,这两个人的铠甲由密密麻麻的丁字形鳞片咬合而成,叫什么来着,哦对,山文甲。他们的缚?绑的非常紧,显得很干练。一个抱着手,右手扶着腰左边的刀柄,手指勾着刀环,背靠着墙;一个手抓着腰带,不时摸摸横在身后的长弓和箭囊,又扶扶兜鍪,嘴一直在动,不知嚼着什么。
何知行不能看出来是南北衙的哪一卫,但这装备太精良了,绝对是禁军无疑。
院子外又传了嘈杂的乐声,被他打断的仪式又徐徐进行起来,何行知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耐心等待。
这是大唐啊。。。。。。
长安城明德门外东南方二里
乐声逐渐平息下来,院外开始变得熙熙攘攘的,并且越来越吵,好似外面的几万人在向这所院子移动。那两个士兵打开门探头出去张望了一会,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出去。何知行看到围墙外出现了一顶华盖,四周突然变得寂静,好像有一个武士奋起陌刀把嘈杂斩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个士兵凶神恶煞的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柔和且恭谨,行礼后退了出去。来人走进来,轻轻关上院门。
多年后,何知行仍会想起这个本该惬意的傍晚,这一刻,乐游原的微风夹杂着半个长安的烟火徐徐来到这座偏院,屋檐下的风铃铃铃作响,檐脊的高矮脊兽们无声注视着,树木呜呜长吟,何知行紧张地站起,看着他,不知要不要跪下。
大唐的皇帝站在院门的檐下,阴影把他的上半张脸遮住,他伸出手:
“23届,燕大历史系,沈维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