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亭古怪地笑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做。在家歇了好多年,连工作都不找。”
毕京歌:“任何人处在你这种地步,活着就是做了。”
她眼神宁静、平和,带着安抚的力量。
谢松亭避开与她对视,回想她刚才的说辞。
“什么叫睡眠对人类来说很重要?你不是人么?”
“我当然是,”毕京歌回答,“把自己剥离出去变作为客体,你应该经常见到咨询师这么用。”
“很符合你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冷静。”
“我接受你的夸奖,”毕京歌视线落在他头上,回夸道,“除了脸,你的头也很美。”
“全靠它自生自灭,”谢松亭向后仰,手肘搭住沙,过腰长垂落到地上,“喜欢吗,九年就能长这么长。”
毕京歌短过耳,干净利落,笑说:“我对自己现在的长度很满意。”
谢松亭哼笑一声。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谢松亭从小板凳上起身,说:“我喜欢这个凳子,给我留着。”
“没问题。和你小时候的板凳很像吗?”
“嗯。”
毕京歌长叹一口气:“两个小时,松亭,你终于说了一句无关幻觉的回忆。”
谢松亭面色古怪。
还是头一回有长辈年龄的人叫他松亭。
“不说又怎样?”
毕京歌笑着摇头:“和我聊聊心里话会好受很多,我不觉得你付我钱就为了说这些,毕竟在我看来……这些不困扰你。”
“即使它们稀奇古怪、经常出现,或许有些很恐怖,但你不因它们激动,不因它们崩溃,你对它们毫无感情,它们怎么会是你的病因?”
谢松亭此时已经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把上,背对着她。
“要是我不想说呢?”
毕京歌最后问:“那我还有个问题很好奇,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幻觉,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幻觉是什么样子?”
谢松亭回头注视她。
她眼里开始冒出七彩的孢子,甚至有柔软的长条软体从眼眶里向外爬,爬向她眼角的皱纹,爬向她的颧骨,像迫切求知的奇异生物。
谢松亭看得眼睛痛。
他闭上眼。
“你眼里要是不喷孢子,我说不定能回答出来。”
“怎么样,今天看到了七彩的孢子了吗?”
“托你的福。”谢松亭慢腾腾地说,“除了这些,你办公桌上还长出来了一朵像蕾丝的花。”
“风轮荠?”
“我不懂这个。”
毕京歌面前的办公桌除了本子和笔空无一物,见他手掌下压开门,笑着点头:“期待你下次再来。”
“再见,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