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轻笑一声:“我是搬出来了,但我爸可是和顾老爷亲自聊了大半宿。”
“啥意思啊?”如梦问到,随意用眼神瞥了一眼墙,烟头指向墙壁。
凌一知道,估计孙林戏那厮在隔壁偷听呢。
“还能啥意思,我爸一回来,顾老爷就迫不及待找我爸谈生意了。”
顾家和苏家都是生意人,谈生意也正常,这有什么好说的?
凌一用手撑着下巴,状若苦恼地说:“可是我听我爸说,好像不是什么小生意,得投不少钱进去,所以我爸才担心啊,他怕我们一家在出国前还得赔钱进去。”
“到底啥生意,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卖关子了。”如梦无奈地说,“昨儿个老孙还给我说,让我好生招待你,明儿个咱去逛逛百货商场,你上次看上的那块表,我保准给你拿下。”
凌一笑笑:“表不算什么,我爸来了,什么表买不起。问题是啊,连笙哥哥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总觉得他飞得越高,和我差距越远,我越追不上他。”
“也得亏了顾老爷想得起我们苏家,才找到我们苏家合作,说是要办厂,投资可大了,我们家你也知道,流动资金不算特别多,要投这么多钱进去,怕赔本啊。”
“什么厂啊?”如梦继续打听孙林戏想听的。
“就那什么船厂还有个啥来着……”凌一嘀嘀咕咕说得也是不甚清楚,但到底关键信息都说出来了,比如主要建厂在哪,大概什么时候,批复多久下之类的细节问题就不清楚了。
总之,凌一这边透露出的消息就是,顾家出力,想让苏家出钱。但苏家不想投这么多钱进去,毕竟苏家现在要远迁海外,这笔钱投进去了,不能守在本地,又逢乱世,出个什么问题不好解决。
不过顾家给画的大饼倒是非常吸引人,说什么全浣喜乃至是全国独一家,等建成了,三年回本,五年就能拿下许多和政府的合作。
总之,凌一把顾家用来吹嘘和洗脑苏明利的话术,当着如梦的面又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其中关于幕后真正大老板是萧先生的那部分。
从孙林戏的角度看来,那就是顾家离了他孙林戏,还能继续挣钱,而且挣多不挣少。许是因为先前和龙马帮合作,虽然也小赚,但毕竟有很多货都容易被龙马帮拿捏在手上,顾家也渐渐地生出了斩断和龙马帮合作的念头,总觉得和土匪合作过于冒险,现在为了防止进货被劫,竟然开始建厂,自己出货,并且还包括了船厂,看样子是想走水路。
龙马帮在南邻和浣喜的中间山区地带,就是土匪的帮派,擅长山林作战,你让她们去当海盗,那还真不行。
孙林戏一听,顿时坐不住了。这要真让顾家建成了,他龙马帮还赚个屁啊?
顾家偷偷摸摸在建厂,瞒得也是真严实,除了有意拉拢合作的苏家人,就连一直有合作的孙林戏都不知道。
由此可见,孙林戏和顾连笙,确实自军火走私案之后,就已经互生嫌隙,彼此提防。
眼下看来,顾连笙岂止是提防孙林戏,简直就是想甩掉他,自己单干。孙林戏到底是土匪出身,你对他半点好,他习惯了都会视作理所当然,之前顾连笙贪图他龙马帮的势力,带着他赚点钱,他视为理所当然,现在顾连笙不带他玩了,就等于断他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上次军火案的仇还没报呢。
两家都认为是对方出卖了自己,因为不敢怀疑萧先生,眼下顾家要甩掉孙林戏,更让孙林戏坚信上次的事肯定也是顾家干的,谁不知道他顾连笙和顾连星是兄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呗,吞下这批货,钱也送去孝敬陈警长了。
孙林戏在墙壁那边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抄家伙杀去顾家。
但好歹也是当二把手的人,沉住气之后就开始思索怎么破坏顾家的好事了。
凌一把话带到,挑拨离间的话都不用多说,这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土匪,便会因为利益不分给自己,对顾家痛下杀手。
确实,现在不管是张律还是苏明利,都不敢对萧先生插手的船厂下手,但孙林戏敢啊,他勇就勇在,他得到的情报不全,越无知的人越无畏。
等如梦打听完顾家的情报,送凌一离开时,凌一没有立刻坐上车,而是看向如梦,认真地说:“如果孙林戏动手了,之后你必须得抓紧离开孙家。”
因为孙林戏对顾家的船厂下手后,必然也会触及萧先生的利益,到时候萧先生也会报复孙家,如梦继续留在孙家,大概率会被殃及。
如梦摆摆手:“知道了,唠唠叨叨的,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比我妈还啰嗦。我又不是傻子,孙家倒了我跑得比谁都快。”
凌一不再多说,坐上黄包车就离开了。
黄包车一路拉着凌一往洋房区走,途经靠启礼大学比较近的一片老城区,这里的房子虽然老,但胜在离启礼大学近,房租也不便宜。
凌一随意一瞥,竟然在一条小巷口,见到了位老熟人。
“都几点了你才回来!你晚上还给谁上课吗?”顾连梦站在巷子口,抄着手,脸色极为难看。
郭子语轻咳几声:“进去再说,站外面说话,这么多人呢。”
“你管人多不多,我就问你,这么晚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