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儿,想去梦里出现的种种,想起她拿到的假金子?这会儿她是真不知师公家的老太太是不是已经换了。
默默将一包还未打开的东西给塞进背筐底部的布匹中盖好,徐长青暗告自己,假如,假如已经被人早早给换了?
那就当让她爹买一个教训吧。反正现在这些东西就是祸根,又用不出去的,等将来她一点会赚很多很多钱回来。
老校长见终于物归原主,他这心一下子就踏实了。拍了拍徐长青的脑袋,他心情极好地进了门房里间。
“行,那我先回去。”
“啰嗦!”
徐启光出来时就见他家长青拿着把扫帚在院子扫地,原先地上一堆的废品已经清空,看来已经分类进了仓库。
无须他多等,徐长青干惯了活,时间把控得很好,放好扫帚之后朝里屋喊一声她要回去了得到应声就背起背筐。
这次徐启光就没和闺女抢背筐。
如今虽然是麦收时节,连平时生产队出门赚个车马钱的车老板子也难得一见,但只要舍得花钱就有办法。
再怎么说,他也在这座县城待了整整五六年,找辆代步自行车还是有法子的,平时只是懒得麻烦他人而已。
徐长青见她爹又说还要等会儿再回家,她先看了看天色。见西边太阳依然高悬,估摸还不到四点,她就二话不说赶紧跟上。
这次她老子并无让她继续跟着,眼看要到一条三岔路口,徐启光是将手中的网兜直接递给女儿,“你先在树下等着。”
“去找白老五?”
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徐启光失笑。“这回是真不好拎东西上门,爹很快就回来,最多半个小时。”
行,去吧。目送她爹离开,徐长青端着的笑容一下子垮了。她将身后的背筐转到身前又拎起地上的网兜走出了树荫下。
这一出来,她的俩脚丫子就朝东南角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开始跑起来,就如身后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一直不停地往前跑。
跑了个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前面就是县运输队。刚一进去她就看到院子里停着两辆解放大托挂,其中一辆车一侧一人在指点什么,车下也趴着一人。
“沈大爷,沈大爷。”徐长青离对方老远就打起了招呼。
今天四十有八的沈明全与老战友白新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位要论内敛的话,那沈明全就是个性开朗,也直爽很多。
见到老战友家的外甥突然跑来,沈明全心里倒是颇为诧异。论理就在这麦收刚开始的时节,这孩子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先匆匆给趴在地上修车的徒弟留下一句话转身之际就高声喊着,“咋又喊沈大爷了?不是让你喊舅了,呀,还送礼来了。”
你说的那件事啊
原本还满腹心思的徐长青被沈明全这一句话闹得顿时哈哈大笑。要论称呼,她还真不知该称对方哪个更合适。
一来她沈大爷还是她大姑徐春喜的小叔子,二来她沈大爷还是石爷爷的干儿子,虽说这干的是沈大爷自认。
这关系复杂着呢。
“火急火燎的干啥?”
说笑归说笑,沈明全还是没有非让她换称呼不可,见她一脑子汗,担心之余却是先颇为嫌弃地扔了条毛巾过去。
反正这孩子近一年逮空就常来摸车,沈明全丝毫不在意她会嫌弃。要他说,还是这小子好,可比他家几个混小子讨喜。
刚放下网兜的徐长青顾不上解下身前背着的背筐,一手接过边笑道,“没啥,就是和我爹从石爷爷那过来。
我爹正好还有事儿要去处理,我就先跑您这边来了。甭忙乎,我马上就走,我爹这会儿还不知我跑这边来了。”
正想给这孩子递搪瓷杯去倒水的沈明全失笑,“又想摸车了?等下下周吧。这段时间没功夫教你,再说,不瞒你爹了?”
“不是。”徐长青连忙摇头,“我是中午听人说咱这去往省城的道上出了事儿,就想来咱这瞅瞅到底是咋一回事。”
“哦。”沈明全了然,“你说的那件事啊。”就中午那一大家子还在这边闹,从昨晚到现在也不知闹个啥。
您倒接着说呀。
“违规操作在先,因私事疲惫驾驶在后。”沈明全见身边并无其他人,但还是压低了嗓门,毕竟人死为大。
那她爹就成了替死鬼?呸呸呸!寻思啥呢,晦气!“跟车的没事儿吧?那趟是谁跟车吗,我认识不?”
沈明全点头,“猴子。不幸中的大幸,那小子反应快,一见不对头跳车了。那小子人无事就是一直还没醒来。”
全对上了!
如说跑来之前靴子已经落地一只,只剩下另一靴子。此时另一靴子的落地倒是令徐长青的心情再也不会忧心忡忡。
担心,避免不了,她还是会担心。就算梦境是真的,如无变故确实会存在,但何曾不是老天爷赐给她一份警示。
这样也好,避过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爹的这一个劫算是平平安安过了。
这边沈明全说着朝徐长青隐晦地使了个眼神,示意她看后面办公室的方向,边低声点她,“货还没找回,是到今天没醒来,还是一直未睁开眼?那就得由人家第一时间就送儿子转到省城医院就诊的老子说了算。”
可懂了?
懂。
是个聪明人,也是人性如此。徐长青点头,“那我就不去看候哥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权当不知情最好。这件事情复杂得很,不说人走茶凉,就是人死无证也只能是活着的嘴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