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不安地抽回自己的手。
蔺程程的话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回放,一次又一次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北要怎么开口呢,他说自己的爷爷专门回来,替他抗衡江家的一切压力。
他说,自己用命威胁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要再用那些暗黑的手段给她伤害。
他说,他永远不会听家里的安排,跟宁家联姻。
这些,他全部都讲不出来。
江北唯一能说的,就是抱歉。这个皮囊,这身血液,自小得到的一切优渥条件,此刻都是他难以挣脱的枷锁。
他太清楚自己父母的手段,太了解这个家庭为了达到目的不计一切后果的强硬措施。
江北现在能做的太少,太少太少。
宿醉醒来的闻烟,拖着疲软的身体走到客厅喝水。
看到餐桌上留着的纸条。
这字体,再熟悉不过。
【切勿贪凉】
闻烟把纸条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一杯冰水饮尽,她回到卫生间把自己捯饬妥当,开车回老宅吃饭去了。
昨天刚回到衡江,没能第一时间回家,也是担心陈瑛他们看到她心疼。
经过昨夜的狂欢,往日的闻烟渐渐回来些。
这时回家,气氛刚刚好。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的那一秒,重新接触到衡江独有的夏日烈阳,闻烟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才离开半年,就像离开半生。
半年不见,这城市也没什么变化。
医学院的家属院,郁郁葱葱的古树还是以往的调调,隔开炽热的阳光,以叶作画,投下斑驳摇曳树影。
这树影随着闻烟眼前的挡风玻璃,这片消失接着又会出现下一幕。
她把车子稳稳地停在家门口,陈瑛就在大门口等着。
闻烟都没来得及从后备箱拿从温县带回的特产,就被陈瑛抱在怀里。
边埋怨边哭,一个劲儿地说她不省心。
闻陵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这母慈女孝的名场面。
一直笑着,也没打断。
等陈瑛说够了,才松开她。
等看到她剪得跟狗毛一样的短,又让她前后转了一圈。
“你这头自己啃了啃么?怎么这么丑?”
“我的亲妈呀,你这突然转向,一点过度都没有。”闻烟扶着陈瑛往屋里走,“哥,去后备箱把我带的东西拿进来。”
钥匙给闻陵,闻烟继续解释着自己的这个型。
“我这头在村里剪的,那大姐都没收我的钱。”闻烟说起这个,还很骄傲。
陈瑛好奇,“为什么?”
“她家孩子是我的学生,成绩进步很大。”这句话,闻烟说的更加嘚瑟。
闻思邈端坐在沙上,看着报纸。
陈瑛对着闻烟使眼色,闻烟领会,巴巴地凑了过去。
“这是谁家老头儿啊,怎么年龄越大,反而学会假装看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