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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厨房插曲（第1页）

四月，东弥春雨蒙蒙，残雪消融殆尽，千姿百态的生命全面苏醒，破土而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雨停了，无尽的苍穹便会披着柔媚的春光，携着略带甜意的春风，从每个人的掠身旁过，空气中弥漫着春日的气息，让人心生荡漾。

雍京园最近好不热闹，人来人往，宫人，宫婢，花农，在雍京园来回穿梭忙碌。

雍京园是东弥第一大园林，只有王族贵胄才有资格去。每年举办探春宴的用意，就是祈求一年之内万物蓬勃，春耕顺利，风调雨顺。

庄稼丰收。由于东弥位于东北，所以春耕基本在四月末才开始。

除了祈求之外，宫里的人也可借机好好领略一下春意盎然，放松身心。

与琮朝不同，在东弥名门贵女，贵族功勋子弟们无论男女都会受邀参加探春宴，除了让大家同乐，更提供相看的机会，探春宴牵上红线的，过往还不少。

自从尤太妃得知戚芫芃参与到探春宴的筹办，在玉华殿了好大一通脾气。

戚芫芃借着去请教徒单太后关于探春宴的事宜，隔三差五地就往万寿殿跑。

请教是请教，实则带着鹿复给徒单太后解毒。

宫中流言自戚芫芃得太后令筹办探春宴自行消散不少，不过依旧有人愤愤不平，对戚芫芃本人不敢怎么样，可凤和殿下面的人就不好过了。

这天，随嫁的其中两名宫婢香墨和香琴去厨房拿午膳，只见其他殿阁不是稻米粥就是小米粥，还有豆角肉末，油酥圈等。

凤和殿只有杂样馒头，白菜豆腐，且数量有限。

香墨香琴一见脸都黑了，香琴气不过，找厨房管事内侍理论，那朴内侍半眯着眼，一脸不屑道：“凤和殿就这些吃食，爱要不要！”

“你凭什么如此对待我们？菜式如此就罢了，分量这么少，我们殿中这么多人哪里够？”

“这我就管不着了，你们公主不是自己有小厨房吗？没有赏你们一口饭吃吗？”朴内侍讥笑道。

“你！”香琴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身旁香墨拦在她身前，低声道：“别乱来，你打了他，给公主惹麻烦，往后日子更不好过了！”

香琴狠狠地瞪了朴内侍一眼，哼了一声，提起两盒食盒，气鼓鼓地出了厨房。

朴内侍看着她们啐了一口唾沫。

一路上香琴怒火还在胸口翻滚，她愤怒道：“这些人太过分了，东弥就是个蛮荒之地，当初不是他们死皮赖脸求和，我们怎么会随嫁至此，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心疼那十五银子把我的名字换掉！”

香墨慌忙捂着香琴的嘴巴，小声道：“小心祸从口出！公主日子也不好过，我们就忍忍吧。”

“香墨姐姐，我真佩服你，真能忍。”

“哎，你不知道，当初我是求着随嫁的。”香墨低低说道。

“啊？”香琴惊得张大了嘴。

“我家中五兄弟姐妹，我排第二，爹娘卖了我去养弟弟，后来爹沾染赌博，隔一段时间就问我拿银子，试问我又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填赌债，我爹竟把我配与张公公对食。”

“张公公？那快六十的老公公？听闻他自己购置了宅子，买了些妾侍，还折磨死了不少。”说起这事香琴心有余悸。

“就是，与其被折磨死，还不如随嫁来东弥，起码得一线生机，也能从此摆脱我爹的纠缠。”话语间，香墨眼眸中已有一圈泪水在打转。

香琴拍了拍香墨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自己也是穷苦出身，个中滋味何尝不懂。她们这些人，最悲哀的地方，就是不管生什么事儿，都觉得只能拿命抵，命比纸还贱。

两人各自提着四盒食盒艰难走着，香墨越走感觉头越重，脚越轻，最后感觉好似踩在棉花上，双腿难以控制，视线也越模糊，身子缓缓地向香琴靠去。

“香墨姐姐，你怎么啦？”香琴见香墨软身子倾倒在她身上，连忙放下食盒，用身体顶住，一时间六神无主。

前方正有一辇轿从远而近靠近，路过的宫人纷纷行礼，香琴坐在地上，抱着怀里昏迷的香墨，无奈只能低头行礼。

石默金一见，顿时拧眉，大斥一声：“你们的是哪个殿的，好大的胆子，竟还瘫坐地上。来人，拉去掖庭局。。。”

“石默总管饶命，饶命！”香琴再笨都猜到辇轿坐着的人是谁，尽管心中再多怨言，可自己就是贱命一条，此刻只能垂着头频频求饶，“奴婢是凤和殿的，香墨姐姐晕倒了，才没有行礼的。求君主恕罪！”

辇轿的人只淡淡地喊了一声石默金，石默金过去垂附耳，不多时，石默金转身向香琴问道：“香墨为何晕倒？”

“这。。。这。。。”香琴耳边响起香墨刚才的话，欲言又止。

“说！”石默金语音加重。

“香墨姐姐许是没吃早食，饿，饿晕的。”

石默金毕竟是宫里老人，眼睛扫了扫地上的四个食盒，走过去一手掀开盖子，看清里面的吃食后，心中一抽，厨房要倒大霉了。

香墨眼皮挑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眼，印入眼中的是完颜煦高高在上的身姿，冷傲无暇的俊容，冰蓝的眼眸目不斜视，深不可测，让人感觉不可亵渎半分，微风扬起完颜煦几缕银，在空中肆意起舞，在日光下闪闪光。

香墨看得绯红双颊，强撑自己跪爬在地上，低柔糯道：“禀石默总管，奴婢身子不适，求石默总管饶了香琴，她是无辜的，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石默金难以决断，便把情况向完颜煦回禀。

完颜煦与石默金低语了几句，石默金俯身点头后，说道：“你们先回凤和殿吧，李万春，你帮着把食盒送去凤和殿。”

“得令。”李万春答道。

当戚芫芃看到李万春和香琴香墨一同进凤和殿时，稍感吃惊，询问过后才知道事情经过。

戚芫芃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热情地邀李万春进偏殿饮茶，李万春临走还得到了赏银，面上堆满笑容离开了凤和殿。

待李万春走后，香琴香墨跪在殿中，自知闯了祸，听候戚芫芃落，俩人皆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

戚芫芃坐在主位上，玉手一抬，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过漂浮在茶面的嫩茶叶，呷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今日你们可知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