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会套话,问什么就是字面意思——这个名字你还告诉过别的姑娘吗?
霍修瞧着她,眸中一时戏谑。
小东西想知道自己对他是不是独一无二的。这种感觉多奇妙,好像她就认准了他,百般试探着想要占满他心里唯一的那个位置似得。
他受了伤,心也变软了,没有多少停顿便冲她摇头,一开口说得都是她喜欢听的话——
“没有其他人,这只有你知道。”
阮阮一下子高兴得很,一把搂紧他的腰缠上去,伸长脖颈对着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是疼我的!”
她的喜欢和讨厌通常都像是一阵风,来得简单去得迅速,不需要什么深刻的缘由,只需要教她高兴或者不高兴就成。
说白了也就是四个字:全看心情。
这会子心情好了,阮阮骨子里的柔婉情意全都冒出来,抬眼瞧着他肩头渗血的纱布越发心疼,低下头轻轻冲他的伤处吹气,细声问:“霍郎,你现在还痛不痛啊?”
她低垂着眼睫微微叹气,“你每次总是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一走就是好久,我原先只觉得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音讯难熬,现下才知原来你在外头竟还有那么多的危险……”
“霍郎,”她声音婉婉地,说起甜言蜜语来格外动听,今儿晚上也天时地利人和,像是上天注定好为她反客为主做铺垫的,“你往后去哪里之前能不能派人给我个信儿啊?”
霍修的行踪飘忽不定,但只要能知晓他何时走、何时归,阮阮就不用总是待家里等临幸了。
但他并不拿这当回事,俯身在她颈间嗅了一口清香,一笑置之,“你知晓了又有什么用,乖乖等我回来便是。”
阮阮执拗说不是,撑起身子认真瞧着他,“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为你祈福啊,城外的慈云寺是我家资助的,那里的菩萨吃了我家那么多香火,想来也总会多庇佑一些你的。”
霍修躺下来,侧眼望一望窗外的月色,深觉这么缠绵的夜晚只用来跟她说这些孩子气的闲话实在太浪费了。
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压了压,教她靠近些,“不用你为我祈福,只需你为我解忧。”
“可……”阮阮还想说些什么,但腰背上一紧,他将她揽到身上来,温热的唇贴过去同她咬耳朵,“我受伤了,用你的本事教我快活,别教我累着。”
这就是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
阮阮原以为今儿晚上气氛已经难得、出奇、异常地好了,谁成想结果还是什么目的都没有达成,她觉得气馁极了。
究竟是她太菜,还是霍修这人本就油盐不进?
但事已至此,她也从不浪费时间去无谓遗憾,他的行踪以后再说,现下不是还有庚帖等着她去找吗?
她有志向有抱负,还有决心和行动,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阮阮舍身饲狼,本着一种强烈舍我其谁的心理,她攀上去,细细密密地亲在他脖颈上。
窗外一弯弦月缓缓升上树梢间时,夜风从窗口下的缝隙溜进来,卷开床前垂落的帐幔。
阮阮使出浑身解数喂饱了那不知餍足的大灰狼,微微闭着眼安静温顺伏在枕头上细细地喘着气儿,单薄的背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
霍修侧过身,指尖拨开她脸颊上濡湿的碎发,温温柔柔笑一笑,凑过去在她额间吻了下,随即扬声冲外头唤了声。
不多时,门外有婢女端着避胎药进来,浓重的苦味顺着空气钻进阮阮鼻腔中,她睁开眼面上立即皱起来,蹙着眉去看他,“太苦了,今天不喝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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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修抚在她头上的手掌顿了下,眸中松动了片刻随即沉静下来,“乖,听话喝药。”
左右到头来他还是没想娶她,所以不想让她这里出半点儿差错,先前的温情脉脉真是全都喂了狗了……
阮阮鼓起腮帮子望他一眼,噘着嘴像只河豚似得呼了口气,闷闷哦了声,拿过药碗捏着鼻子灌下去。
喉咙里苦透了,从心底里又泛出点酸来。
她觉得老天对女人很不公,若生孩子的能力在男人身上那多好。
那她非得天天骑得他哭喊求饶,天天亲眼看着他喝避胎药,教他也知道,那药简直苦得教人怀疑人生好吗?!
一碗苦药穿肠过,浇灭了阮阮所有的娇媚,喝完了恹恹趴在枕头上歇气,侧过脸望着对着墙壁发呆也不看他。
霍修换过了肩头的纱布,回身瞧着她那副模样总归有些心软,吩咐婢女去拿了一迭蜜饯过来。
他靠在床头,指尖夹起一颗梅子喂到她嘴边儿,但等了半会儿也不见她张嘴,俯身过去些细细看了看她的神情,轻笑了声,“怎么,摆脸色既是要给我瞧的,为何又要冲着墙?”
“我不敢。”
阮阮是个实诚人,纵然还在别扭关头上,话说得没好气,但不敢就是不敢,没什么好掩饰的。
霍修听着想笑,“你有什么不敢的……转过身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