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衣領往高拉了些,準備去找個洗手間。塑料門帘「嘩啦」被掀開,程諾仰著的腦袋往後看了眼,關越冷得縮了縮肩膀,站她身邊。
程諾問他:「你出來幹嘛?」
「你知道哪裡有洗手間?」
好吧!她確實不知道。
「你很熟?」
關越斜眸看她一眼,又仰頭重重吸了一口冷空氣,清冽中帶著點嗆人,讓人瞬間清醒。
「我19歲之前都在這兒生活。」
「那是蠻久了。」
關越睨她:「廁所還去不去了?」
「去,去。」程諾忙不迭答。
關越失笑,她真懂能屈能伸這四個字。
「你要是能忍住就回酒店。」這邊的公共衛生間狀況實在不容樂觀,「我跟濤子說了我們先回。」
程諾本來也不想再進去了,一群大男人灌了幾口黃湯,開始胡言亂語,沒意思。
她點點頭:「那就回酒店好了。」
很急的那個勁頭已經過去了,兩人慢悠悠地沿著來路往回走。
細細的雨雪打在溫熱的脖頸,像是在滾燙的火爐上澆了一滴水珠,奔騰翻滾。
程諾視線時不時往關越那邊看,他雙手插兜,腦袋微低著。像一根立在老家鄉下雜草里的通信電信號塔,巍峨又堅毅。
有一種爾自瘋癲爾自笑,我留我心向崑崙的感覺,孤寂又自由,是那種純天然的野性。
所以他磊落、直白,跟晦澀又畏縮的她不一樣,又對她充滿了吸引力。
關越發現她在看自己,笑問:「看夠沒?」
「沒看。」程諾擺明死鴨子嘴硬的態度。
她狂熱的心跳跟陰沉夜晚的氣氛不相襯,吐出口的氣在昏黃的夜燈下彌散,像兩團煙霧蒙在她腦神經上,迷迷瞪瞪。
關越轉移話題:「濤子跟你說明天你先過去的事了沒?」
李濤叫程諾來就是想讓她陪陪曉曉,所以明天程諾比接親的隊伍先過去。要不是曉曉家地方小,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她睡,她今晚就過去了。
「說了,」程諾脖子縮在衣領里,就露出一顆腦袋,「車上他給我發消息了。」
「五點收拾好,我送你過去。」
「好。」她想問為什麼是你,但還是沒問出口。
要是得到一個:我地方比較熟。這樣的回答也沒意思,要是他說其他的,她現在也未必能接得住。
酒店大門近在眼前,可她又有點不想進去。
關越在前頭推開酒店推拉門,腳尖抵著等程諾進來。
電梯空蕩,他們兩人各占一邊。紅色的按鍵亮了又滅,還有一層就到8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