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然回来的时候,汐昀的眼被黑幕覆着缩着身子被推送到刑架前,在萧条的寒风下瑟瑟发抖,喉中难以抑制的发出着颤音,单薄的衣衫下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暗执事就在树荫下漠然的将他瞧着,身边站着的是将要对汐昀施行绞刑的侩子手。见汐然完好无损的归来,并无多少讶异,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汐觉族长的遗命,若汐罗有反叛的意图,则斩草除根。
心软也好,无力也罢,汐然终归是汐昀放了,那个时候她只是想,他不过一介七岁的孩子。
当汐昀目眦尽裂死死瞪着她,干裂的唇一字一顿,说出不死不休四字时,她感慨的不过人事变迁。犹记前两日微雨时,他站在蒙蒙雨中,捧一把捏做奇模怪样的沙泥,一派天真欢喜的唤她,“姑姑,瞧,这个可像你?”
他尊重她,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汐罗在他心中才是最为温和,良善的存在,他不信自己的父亲会谋反,更不信一个对自己毫无愧疚的人会平白的放过自己。就像五年前,他刺杀汐然一事败露,被押送到地下室的大牢中时,说的便是,“汐然,你以为曾放我离开便是施恩了么?残杀血亲后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好受?”
此后,刺杀之事仍是层出不穷,汐然却从来懒得深究了。
她不想再见汐昀。
然此回的暗杀并不相同,汐昀绝不可能会伤汐绘,若是巧合,宸轩的死也无法解释。
思绪走到尽头而无解时,汐然蓦然想起一事,眉尖微微一拧,寻问道,“宸轩被暗杀,此事在宸族的反响是为如何?”
桑止平静道,“宸族下一任的族长人选暂时未定,宸思叶性子偏柔,怕是保不稳这个位置。”顿一顿,话题一转,“至于宸轩的后事,如今风头正劲的说法是宸轩的死同主上有关。”
自从有了司叶海一事,汐然对这种事几乎是可以预知,短暂的怔忪后,眼眸微敛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进入鼎虚古墓队伍的一行人言论都是一致,言道在古墓集合的那晚,只有主上一人受召集而并未归队。当晚恰好是宸轩守夜,翌日队伍中人醒来的时候便寻不见他的人影了。领头的维泽尔以为他是因急事赶回族内,因为身为魔法师的他连自己的魔杖都并未带上就离开了,不可能是突发的意外。紧接着是队伍出古墓时,汐绘在第二区域听到了箭矢的声音赶去解救主上,也正是在同一方向,队伍中人发现了宸轩被人暗杀的尸骸。”瞄一眼汐然,“是冰系法术的致命一击。”
这么听来,果真是自己的嫌疑最大。尤其宸轩不带魔杖的被引开,在当时看可能是因为心急疏忽,在后从他被暗杀的结果来看,只应该是熟人才能做到的。
进到古墓中唯一一个位置不明,状态不明的宸轩的熟人,旁人能想到的当然只有汐然一人了。
汐然想起古墓遇刺那一日,云端凝聚的那方黑影。
那个人一方觊觎着她的禁忌卷轴,打击汐族势力,一方还要利用着她扫清道路,着实是将她在圈在手掌心中戏耍着的。
那个人一方觊觎着她的禁忌卷轴,打击汐族势力,一方还要利用着她扫清道路,着实是将她在圈在手掌心中戏耍着的。
汐然先前或许并不觉着急切,只因曾想,对方若是个高于自己等阶的魔法师,根本不肖弄出这般多的花样,来让自己心慌之下露出破绽,只待她落单之际强夺便可。
如若是个玩弄权术,想趁着混乱,浑水摸鱼且而比自己等级稍低的人,她自然不怎么上心。大执事首先就不会叫他将浑水搅起来,她也便丝毫不用担心后续了。
只是如今大执事重伤初愈又即可离开冲击九阶,从而甩手汐族事端,自此才是算是汐然真正正面那觊觎禁忌卷轴之人的开端。
☆、联姻
不过一月便挑的两族之人对汐然心怀芥蒂,想来那黑影人不但筹划严密,还很是心急。心急的理由不得而知,差不多可以确定的是,她即便不用主动,黑影人也会自发找上门来的。
但距离大典不过两月,大执事也处于非常事态,出不得一丝差错,有些事端能早些处理还是尽快了结得好。汐然再度细瞧一遍信函,沉吟好一阵,蓦然转一话题道。“我听闻明日白族有宴会,各族都有收到邀请吗?”
桑止即刻回道,“有,临近的族氏都被邀请,只是主上近来身子不好,原定是由第三执事代为出席的。”
“唔,不必,我亲自出席。”大执事给的信函中,有一点颇为叫她在意,说是白族近期同西方大陆上的人交流很是频繁。
当时汐然正巧在遇刺落在渊底的时候遇见了蒂斯帝国的神惟和南溪,论说以他们的实力或许并不肖用暗杀或是权术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但恰好的时机点本是遥遥万里的人出现在那一偏远渊底,应该并非全无理由。
借此能主动的找到一丝切入点也是好的。
“主上要亲自处理暗杀一事?”因着汐然平日的性子是从来不愿参与类似的宴会,更不愿在外族环境紧张尴尬时同人在话语中周旋,桑止也大约能猜着一些汐然的想法,神色不改,语气之中却是稍稍惊讶,“三年前,尤族兵临城下都未见主上愿意出面处理。”
汐然并未多想,直言道,“那时有大执事在。”
话音落时,桑止眸中倏得一黯,可惜适时汐然正垂头瞧着信函,对此毫无所察。
……
宴会前的着装,前来打点的夜雪特意问过一句,“主上,可是要着西式礼服?”
因为汐然决意去白族宴会,桑止便更为上心的去打探过情况,照他所说的意思确有蒂斯帝国的人到了白族,意欲不明。而根据宴会宴请的重要宾客或是主人的习惯而着装,向来都是此地的规矩。譬如圣殿的祭司发起的宴会,大多贵族都会着以西式礼服出席,如今蒂斯帝国第一继承人亲临,其重要程度自然需得人正装以待了。
汐然站在镜前,褪下外衣,缓声道,“不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汐然只当不晓其间蹊跷,白族并未放出神惟的消息,能打探到的自然是在白族安排了探子的族氏。虽说安插探子的事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然白族作为隐族第一大族同汐族这个第二大族的暗自较劲已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今白族同蒂斯帝国有牵连,怕是底气也硬了不少,保不齐他会拿捏着小事做大。须知针对一事,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话题的开端。
再者,左右这番过去免不得被人挑拣着说东道西,放出个显而易见的话柄,总比被人集中火力唠叨着连杀两族继承人的好。
……
出席宴会,自然是有妖仆作陪。
旁人如此是为常事,搁在汐然着,将下马车便迎来了非同寻常的反响。
唔,真是头一遭作为一寻常宾客还给人这样盯着瞧的,眼神之火辣热切叫人唏嘘,纵然那些目光都是越过她落在身后的玖言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