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陈青获把他们搂进怀里,眼泪婆娑,「我把你们典狱长害惨了。。。」
「陈青获别哭。」「别哭。」
陈青获满脸土灰混着泪痕:「我怎么能这么弱,这么蠢,我哪还有脸见他。」
太蠢了。太蠢了太蠢了。哪怕不是说出口也于事无补,陈青获也根本没法说出口。他日益膨胀的自尊,不正源于石涅的喜欢吗。那可是巴蛇啊,[上面]的巴蛇垂青他百年的九尾狐啊。
这下好了,石涅不可能爱一个傻瓜废物。。。
他生来就是要行骗的狐狸精,怎么会被饕餮——
陈青获悚然失神,重重抓住歪瓜裂枣:「你们是石涅最信任的妖怪,你们去告诉他我无耻下流,我阴险狡诈,我接近他就是为了骗走他的囹圄。」
歪瓜裂枣仓惶望着双瞳失色的九尾狐,他们从未见过陈青获挂着这道惨烈的笑容。
「陈青获我们不懂。」「不懂。」
陈青获埋下脸,肩膀耸动,不知哭笑:「既然上面只认事实,那我就歪曲事实。我要让所有妖怪都看见,我辜负了石涅,我破坏了囹圄。。。这样他。。。就不算失职,算我的被害!」
「歪瓜裂枣。。。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
—
云层渐积,阳光变得柔和而懒散,枫叶一片接一片,无章无序地飘飞,陈青获恍恍惚惚看见曾经的自己,九条尾巴的小狐狸。负着一箩筐婚贴跑去了,跑远了。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自认只是做了那时唯一能做的。
只是事他才知道自己小看了。。。石涅深爱他的程度。或许当时他坦白,石涅不会嫌弃他蠢呢,还怜爱他被利用呢?会吗涅涅?算了,没有或许。
姚桃扯起嘴角:“巴蛇啊巴蛇。囹圄事变是陈青获蓄谋已久的夺权阴谋,而你纯粹受害。。。从轻处罚,既不革职,也没下狱。[上面]都已经这样裁定了,你还深究什么?”
是了,这就是当年[上面]公正明智、兼怀仁慈的裁决。夺去唯一主犯陈青获一条性命以儆效尤,石涅这位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不仅被宽恕了“擅离职守”,还占据着惹人同情的道德高地,一边被耻笑、一边被同情。
如果不是吴端何月逐阴差阳错把他带去人间,他会继续坐镇[蜒]席,兼任囹圄典狱长,并在未来每次“放弃结界融入人间”的提案时投上反对票。
“陈青获。”吴砚之手持[桎梏]的力度越来越重,直至双拳抖。
其实他也想不通,明目张胆地把囹圄撞向青丘,百年狐狸主动向他挑衅,这种注定失败的阳谋、以卵击石的蠢事,阴险狡诈的狐狸精怎么会做。
除非——
“是不是他们胁迫你——”
围观拍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人类忽然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祥、祥瑞之兆!!”
“拍照!”
一道奇光异彩沿着轻盈如絮的高积云蔓延,俨然神鸟展开羽翼拂过天际。天空是最繁复细腻的织锦,边缘泛滥了灼目的赤红明光,那色泽浓烈得几乎要滴落下来。
这段影片当天就刷屏互联网,直到数年后都被当作转就能获得好运的祈福视频。
吴砚之浑身一悚,竟忘了刚刚话到嘴边的是什么。
俞昆立即单膝跪地,垂下头颅。而姚桃双腿打颤,直至跪坐在地,泪腺在难以直面的绝对威权下失控:“凤。。。。凤凰。。。。。。”
时间仿佛凝固,万物皆为之失色,绯色的羽翼沉默俯瞰众生。
这是陈青获生平第一回直面凤凰。原来上面的上面还有上面,莫名的荒诞涌上喉头,而一张无形的大手自上压下,逼迫他双膝扑通跪地。
他随即看见三只[上面]的妖怪齐刷刷看向他,尤其吴砚之,唇线紧绷,几乎看不见一丝弧度,握紧[桎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忽然意识到,凤凰在对三位[上面]的妖怪直接号施令。而他[下面]的妖怪,连管中窥豹都不配。
饕餮笑了:“陈青获。[上面]对我们刚刚的谈话很是好奇。她想知道,你是否有什么冤屈要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