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队将士吭哧吭哧便去了。
幽无命盯着两张地图看了一会儿,唇边浮起了淡漠的笑容。
“父子死在一处,很仁慈的。”
皇甫俊与姜雁姬勾结,害了明先生性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幽无命对他,绝无可能心慈手软。
再加上皇甫俊暴露了那‘测谎’的异能,更是不能再多留他性命。
是该有个了断了。
冰雾谷底,将通道挖到当日击杀皇甫渡之处,尚需五日。山道之上倒是清理得很快,第二天入夜时分,便已将当时截杀时埋伏假轿辇的那个洞窟清理了出来——这个洞窟用完之后,便已推土来填埋上了。
“不用在这里做些假线索么?”桑远远环视着干干净净的洞窟。
当初杀了皇甫渡之后,案发现场已仔细清理过,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必,”幽无命缅怀地看了看,“皇甫俊见到这个洞,自会猜到了。”
他勾了下唇角:“先不告诉他!”
……
五日
之后,岭下的通道凿到了案发现场。
而皇甫俊那一边,因为没有什么头绪,又怕遗漏了线索,所以仍在慢吞吞地铲平整座雪岭,一点一点向内蚕食。
这五日,幽无命都不怎么爱说话,时常望着雪岭下的通道发愣,一愣,便能愣上一两个时辰。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当初他与父亲一起遇袭的那道峡谷。
手刃仇敌的日子近在眼前,他终于可以放肆地、畅快地回忆那个人。他要用自己的回忆,把那个人找回来,在这里,与他一起,向皇甫俊复仇。
之前每一次与皇甫俊见面,都是偶然和意外,没有任何思考时间,只能匆匆应对突发状况。
而这一次,谁都能感觉到,一切变得不一样了。皇甫俊,大势已去。
身和心的创伤摧毁了皇甫俊的强盛之势,离间计的成功,又拆掉了他与姜雁姬之间牢固的同盟。
皇甫俊,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懈可击的皇甫俊了。
桑远远静静守着幽无命,没有打扰他,只默默陪在他的身边。他发呆,她便和他一起发呆。他看她一眼,她便扬起小脸,赠他一个清甜的笑容。
她找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觉。
一个人也好,一股势力也好,一个州国也好,灭亡之前,总是有那么些明显征兆的。
京都刺杀皇甫俊时,若真能杀了他,那便是偶然、是侥幸,于皇甫俊而言,那是夭折。
那个时候,皇甫俊实力强盛,
命不该绝,是以,只要略有一线生机,就无法真正置他于死地——其实许多时候世事都是这样的,功亏一篑时,缺的并不仅仅是一点运气,而是‘势当如此’。
而到了现在,整个大势,已然逆转。皇甫俊大势已去,这次即便没能死在冰雾谷底,也会死在谷外。事到如今,云州已被拉下了水,若冰雾谷刺杀失败,云许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率军围剿,绝不会放皇甫俊活着离开。
这已是一眼便能看出的定局,再无逆转的可能。
‘不知皇甫俊意识到无力回天之时,会不会认为,这便是天命难违?’桑远远默默地想着。
“报——主君,通道已掘完,并无任何发现。”一名眉毛上粘满了冰雪的战士前来回复。
其实,冰雾谷下,是真没留下什么证据了。
冰雕一样的幽无命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分掘左右,包抄埋伏。”他点了点羊皮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挖空。”
“是!”
云许舟已悄悄赶到了冰雾谷。
她与桑不近都能看出来幽无命的状态与平日不一样,便没有上前扰他,只让桑远远安静地在那里独自陪伴。
又一夜过去。
天光洒满了雪岭时,通道中有将士来报:“主君,伏兵就位!”
幽无命动了动眉毛,转身,不紧不慢走向云许舟。
“劳烦摄政王安排人手,将山道上发现洞窟的消息传给东州王。”他的声音清冷平静,整个人
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波动。
云许舟正色道:“我会不着痕迹地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