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和萧戾说着话,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萧戾听到了也没有回头。
小孩子嘛,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想法,有什么总是在各种地方表现出来,可以理解。
走到学堂前,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着门上挂着的匾额,只见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凌云学堂。
若是有在朝中为官,且又熟悉那位字迹的人看到这几个字,绝对要大吃一惊——
一个小小的庄子上竟然有一座学堂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大手笔地得到了那位赏赐的匾额,这是何等的荣耀?
有这匾额在,哪个不长眼的想要干什么只怕都得掂量着吧?要是那些本就是那位看不顺眼却又找不到机会收拾的,不正给了对方机会将人给收拾了?
说起来,外面的学院和私塾都是只收汉子的,而明远学堂却只要是孩子都收,这要是传到了那些讲究了一辈子规矩的儒生嘴里,怕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学堂给淹了。
然而有了那位送来的匾额,哪个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了什么,只怕以后的仕途也堪忧了啊!起码在如今那位还在位的时候,能不能得到重用都得两说。
若是萧戾没有插手的话,那位的命只怕已经没了,可惜有余青山这个忧国忧民的“老道士”在,那位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生龙活虎着。
也就是那位年纪大了不好女色,又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朝政上面,不然指不定这会都已经又有了多少个孩子了。
对方特地让通过清虚道人问余青山,从他这里知道了学堂的名字,然后让余青山将这匾额送来,其中到底是因为他提供的那些帮助,还是因为他的那份“救命之恩”,也真的有点难说。
这匾额如今除了萧戾,也就是只有送东西来的余青山知道是什么人提的字,其余人包括陆鸢在内,也就是觉得这匾额上的字真气派而已。
小夫郎抬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远学堂”四个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夫君,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先生的!”
事情未定,若是那些酸儒听到一个小哥儿如此大言不惭,怕是要当场笑出声来。
现如今听到他“豪言壮志”的,却是最爱他的枕边人,哪怕他做不到,也不会说出什么打击人的话来。
何况萧戾相信他的小夫郎可以做到,“嗯,鸢儿会是好先生的。”
就像成为一个好夫郎好父亲一样,他的小夫郎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你不说点什么吗?”小哥儿扭头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冲着他眨啊眨的,暗示的意思不要再明显。
萧戾好笑地看了他一会,才在小夫郎要鼓起脸颊前温柔地笑道:“我相信,鸢儿以后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
哪怕他的鸢儿没有兼济天下,只是想要力所能及地,让和他同为弱势群体的姑娘小哥儿能有更多的机会。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万事开头难,他不知道他这举动触犯了多少人的利益,也不知道这是在挑战当今的世道规矩,他只是想要做他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罢了。
明远学堂如果顺利地开下去,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受影响,慢慢的也会出现别的收姑娘小哥儿的学堂,那些私塾和书院在长久的影响下大抵也会受影响。
作为开创一个新时代的领先者,怎么就不算最好的先生呢?
陆鸢不知他心中所想,光在他那温柔到像是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注视下,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低声说了一句“你就知道哄我开心”,然后逃跑似的快步进了学堂。
萧戾也不否认,目光温柔地跟在后面。
后面不远处,林前看着二人的相处若有所思。
如果他爹和小爹爹还在,是不是也会像两位先生这般恩爱呢?
小夫郎的紧张
“先生好!”
“先生您来啦!”
“先生……”
……
在学堂外面,众人还没有看到陆鸢这个先生,可到了学堂里面,人少了他们哪里还能瞧不见。
其中有大人有小孩,或拘谨、或喜悦,反应不一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嗯。”陆鸢抿着唇,故作沉稳的点着头,实际上袖子里的手早就紧张得攥着拳头。
等应付完众人到了办公室,他的手心都沁出了一阵汗来了,门一关,挺直的身板不由地放松下来,“呼~好多人啊!”
更多人的时候陆鸢也见过,以前也没有这么紧张,是因为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他以先生的身份第一次面对学生,以及学生家里的长辈,不由地有些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好,无法让别人相信自己能够当先生。
毕竟如今这世道,能当先生的哪个没有上过正经上过私塾,下场考过科举,最起码身上也有个童生的名头,更甚至其中大多数能当先生的都是那些秀才举人,更不提书院里面那些可能是大儒,更甚者还有不少人是进士,曾经当过官。
跟那些人比起来,他首先在性别一道上就输了,也就是庄子上的人比别处的人都要贫穷,不然哪里会有人愿意让他一个当先生教他们家孩子呢?
即便有,只怕也不会愿意公开,而是私底下来,毕竟这事传出去了,日后他们的孩子如果有出息当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
陆鸢也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因而他最初想的只是教姑娘小哥儿们读书识字就好了,后来又觉得这么做对那些小子也不好。
再者说,如果他真的只是收姑娘小哥儿们当学生,那些人家只怕不会把孩子送来读书,毕竟在多数人看来,姑娘小哥儿都是要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