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不让赵德昭去禁军营上班,可没说不让他出府,眼下,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办呢!
给自己找个老师!
本是同窦说、苗守信约了几日后去太学的,可既然眼下无事,把行程提前也不是不行。
太学位于东京朱雀门御街之东,这一带为商业繁华区,西面是新门瓦子,南为杀猪巷,也就是妓馆,其余是民居和茶坊,白日人声鼎沸,到了晚间夜市上来,更是热闹。
赵德昭没有骑马,只带着甄平步行过御街,没多久便到了太学。
太学分“经义”和“治事”两斋,赵德昭自问“经义”他不懂,也没必要懂,科举考试需要考经义,但真正为官之后,“治事”更重要一些,是以他径直去了治事斋。
旁听也需要登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内的,赵德昭的身份自不必多说,没有阻拦便入了斋内。
学堂中已有人在上课,博士是个中年男子,下颚留着短须,倒是美姿仪,讲的虽是治事,但也夹杂了经义,理论与实际相结合,深入浅出,赵德昭听起来也不费劲。
“国家之败,由官邪也,谁来解释一下?”博士讲完了课,看着堂下学子提问。
“老师,学生想说!”一个学生举了手,巧了,正是赵德昭的熟人,窦说。
博士点了头,窦说起身,开口道:“这句话是对于为官之于国的重要性,明主治吏不治民,通过严惩昏懒庸贪之官,让政治得以清
明,达到治官察官的目的,唐宪宗元和四年,御史元稹奉使两川按察,劾奏已故东川节度使严砺。。。。。。监察御史以纠弹‘官邪’为重要执掌,监察百官,实为必要之举!”
哟,看不出来啊!
看这小子平时跳脱,正经的时候还挺像样子!
果然是窦家的人,学霸的基因太强大了!
窦说侃侃而谈,赵德昭本想着,老师怎么也要夸赞一句,不想最后只得了两个字——“还行”。
而看窦说,明显不惊讶,还挺高兴来着。
“若不设监察,昏官当道,懒政横行,朝政迟早败坏!”下面有学生附和道。
“官邪,除非官员廉洁自守,不然。。。。。。”有人“嘿嘿”笑了两声,众人俱是心照不宣。
他们很多是官宦子弟,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官场,虽没有经手政务,但在家中,多少也听为官的父兄谈过,年节往来,自然也知道送礼收礼这些事。
“老师,我有点想法,可以说吗?”此时,赵德昭却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朝声音来处看去,窦说和苗守信二人自然是认出了他来,但也没说破,其余人多半是不认识的,见他站在角落,知道是旁听生,有的脸上已是露出了不屑来。
“你说!”博士一视同仁,朝赵德昭点了点头。
“官邪,需要御史监察,可要是监察御史也是个邪官呢?”赵德昭两手一摊。
“你这话就没法说了,”有人
忍不住道:“监察御史上头还有侍御史,侍御史上头还有御史中丞,御史中丞上头还有御史大夫,总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廉洁清白的。”
“你说的没错,”赵德昭点头,“所以重要的不是监察御史,而是监察这个制度!”
“这个制度怎么了?”
“自秦朝始,御史便是风闻奏事,不用拿出真凭实据,只凭传闻就可以弹劾举报,前朝更是将此作为整饬吏制、巩固朝政的重要手段!”
“难道不对?若御史能拿出证据,还要大理寺、刑部做什么?”
“也对,”赵德昭点了点头,谁说古人笨的,古人聪明得很,“但是矫枉过正!风闻奏事,所奏之事可能不客观、不准确,也难免产生冤案,风闻奏事的要害在‘风闻’上,不怀好意的小人或许为利、或许为名,冠冕堂皇行诬陷忠良、伤天害理之勾当,有多少忠臣良将,惨遭奸佞之徒的诬陷而成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