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甩手扔下濕布,從溪岸上爬了起來,目光定在小溪對岸,忽而眼睛亮了起來。
像是一顆星星從天而降墜入眼眸,藏進他深灰色的瞳孔。
陶瑩瑩好不容易才將那隻河蟹從手心裡拽下來扔回水中,疑惑抬頭,循著紀方酌的視線朝對面一看,便見那裡立了個素白衣裳的男子,青絲如瀑,簡單地挽在背後,額前垂下碎發幾縷,風中自在搖曳,襯得那人愈發清秀漂亮。
那雙桃花眼眨了一眨,便眼波流轉,春光如泄。
溪水很淺,石塊凹凸不平露出水面。那美人提起衣擺,自對岸踩著石塊,腳步輕快到了兩人面前。
「我回家時你不在,附近農人說,你進了荒山。」蘇年瞥了一眼紀方酌捲起褲腿下的淤青,眼神似有些許不滿:「這山連村中獵戶都難以深入,你帶著個姑娘去作甚?」
紀方酌不好意思抬起手,撓撓後腦勺:「我這不是心急,來找白蓼曲的原料嘛。」
說完他又笑嘻嘻地去拉蘇年的手,「我沒事。」
蘇年一巴掌撇開他的手,搖頭道:「你不知山中瘟疫橫行?我此番急著尋你,正是因為聽說了此事,擔……」
他話語突然頓了一下,很詭異地轉了個彎。
「但你上哪找來個姑娘家,陪你胡鬧?」蘇年目光投向陶瑩瑩,語氣生硬。
陶瑩瑩原本正規矩站在老遠的地方,嘴唇緊閉,眼神一會兒落在蘇年身上來回打量,一會兒疑惑投向紀方酌,觀察他的神色。
這時突然被蘇年提了一嘴,慌慌張張連忙道:「我叫陶瑩瑩!今年十四了,是,是從陶家農莊……」
「這幹嘛呢?查戶口嗎蘇小年。」紀方酌抬起手肘隨意搭在了蘇年肩膀上,面帶微笑,「喏,我為咱們酒莊收的徒弟,可能幹了。平時住在酒莊,幫忙搬搬罈子,曬曬米,打個下手,咱就當多了個女兒,養養孩子嘛……是不是?」
咱們酒莊?
養養孩子?
陶瑩瑩恍然大悟,心領神會面向蘇年:「師娘好!」
蘇年看著她,並不說話,表情卻很有些玩味。他眼睛眯起,頷望一望陶瑩瑩,又抬頭看一看這個不識好歹搭在自己肩上的男人。
紀方酌彎起眸子又沖他笑了一下,好似親昵無間。
蘇年心裡冷笑,紀方酌裝傻,他可沒忘記:兩人前幾日鬧得尷尬收不了場一事。
所以,這是特地找了個不知事的小孩兒放在中間,然後裝傻充愣,好讓他不得不把那事拋在腦後去?
這算盤噼里啪啦打得他耳朵疼,簡直無恥至極。
蘇年心裡想著卻面上不顯,反倒勾起嘴角:「你很喜歡養孩子?」
「喜歡啊!小孩多可愛。」 紀方酌以為他心情轉好,忙順著他的話道。
蘇年點點頭:「咱們也該要一個了。早些打算打算,提上日程吧。」
他望著紀方酌說道,眼神溫柔,抬起手腕,手心覆在紀方酌的小臂上輕輕摩挲,好似愛人之間曖昧觸碰,柔情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