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就是盥洗台,水龙头没关,不知道开了多久,水已经从池子里漫了出来,在地板上肆意流淌,整个卫生间里全是水。
江野迟钝地爬起来,先把水龙头关上,然后迷茫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记忆一点一点的恢复,江野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紧接着他迅恢复了往常的执行力与理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好在它还能用,没有因为进水而死机。
江野一边给墨恩斯打电话,一边往卫生间外走去。他走下楼梯,在记忆中有着黑色粘稠液体的地方已经变得干干净净,让江野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只是做了一场诡异的梦。
墨恩斯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江野听到了对方温和的声音,同时还混杂着机场登机提示音的背景音。
墨恩斯:“怎么了,星星?”
江野皱起眉,毫不客气地问:“你在哪儿?”
“机场啊,我来送亲戚们回家。”墨恩斯歉疚地道,“很抱歉,我没提前跟你说,本来想着很快就能回去的,但路上堵车了,耽误了一点儿时间。”
“陈乐和白五呢?他们在哪儿?”
“他们?婚礼之后就回去了,听说陈乐还要去赶一场演奏会,走得很急。”
江野狐疑道:“你们没去过地下室吗?就是这座古堡的地下室。”
他说到这里时,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右手搭在门把手上,慢慢向下拧动。
墨恩斯微微一怔,“星星,你在说什么,古堡没有地下室。”
江野已经推开了那扇门,但他没有看到记忆中狭窄幽暗的楼梯,走廊尽头的房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杂物间。
江野彻底呆住了。
电话那边,墨恩斯还在说着地下室的话题,“不过古堡里有个半地下的酒窖,入口在花园那边,你想喝酒可以去那边拿。”
江野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他知道的,明白的,人可以撒谎,就算是已经结婚的爱人也可能会处心积虑地欺骗他,可这栋房子不会骗人。因为这些坚硬的墙壁、地板、门都是切实的,是无法根据人的意愿随意改变的。
如果地下室根本不存在,那就说明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境或者幻觉。
大概是江野沉默了太久,又或者是他的呼吸忽然变得很急促,墨恩斯的语气也焦急起来,“星星,你还好吗?是不是生病了?”
江野下意识摇了摇头,他抓紧手机,有些仓皇地将自己的梦全盘托出,“墨恩斯…我好像,脑子好像有点儿问题,我刚才在卫生间洗脸,然后我突然就晕倒了,梦到你们和黑影在一起。”
“你们做了一些我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你能快点儿回来吗?”
他慌张地向墨恩斯求助,即使这人是最可疑的,可江野也没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他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孤单,偌大的环梦市里,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完全信赖的人。
墨恩斯放缓语气,“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一个小时之后,墨恩斯回到古堡,远远就看见江野缩着肩膀坐在台阶上,衣服都湿透了。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江野肩头。
江野缓缓抬头看他,眼神慌乱,“怎么办?我是不是得精神病了?我总是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可你们都看不到…”
墨恩斯轻叹一声,张开手臂抱紧他,亲亲他的脸颊,“这没什么可怕的,星星,你乖乖的,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吗?”
“嗯……”
江野被墨恩斯带去医院,抽了血,做了脑部cT,最后他们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将江野的脑部影片夹在透光台上,拿着一根可以伸缩的金属小棍指着某个区域。
“看到这里了吗?这片阴影是一块淤血,而且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病人的头部之前有遭受过重大打击吗?”
江野恍然醒悟,“我出过车祸,大概在半年前,听说脑子被撞得挺严重的,我还失忆了。”
医生点头,“这就是当初治疗不彻底,残留的淤血,淤血留在这个位置,可能会导致突然的头痛、晕厥,或者是幻觉,你平时有过这些症状吗?”
“非常多!”江野笃定地回答。
他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一块残留在大脑里的淤血,这个解释比那些神鬼之论要科学多了,江野更愿意相信这个有理有据的解释。
墨恩斯搂住他的肩膀,自责道:“对不起,作为你的丈夫,我应该更关心你的健康,这段时间你一定过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