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想到什麼似的,站了起來,「乾脆開車回去?這裡到淨安走高的話只要兩三個小時吧,下了戲就往回趕,明早能趕得及回來。」
陳亦之思量片刻給沈辭川去了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前一步接到了消息,肯定了陳亦之說要開車回去的想法,「我這邊活動結束了就馬上開車過來。」
等到宋清下了戲回來,屋子裡的人全都不說話地看著她,但眼神里又帶著躲避,包括沙發上的沈辭川。
「怎麼了今天?」宋清舉了手機細去照自己的臉,以為是剛剛匆匆卸妝沒洗乾淨或者什麼惡作劇。
但不是什麼惡作劇,因為沒人笑,所有人又去看沈辭川,他走到宋清身旁,「清清,外公他。」
不等沈辭川說完,宋清就已經明白,腦子嗡地一聲似乎沒了聲音。
眼前一剎那浮現的,是小時候外公問她家裡的凳子是不是長了刺,要不然小宜清怎麼那麼喜歡待在奶奶家;是一大把魚食讓小宜清的金魚全都翻了肚白,然後外公提回來一口袋金魚要賠罪;是宋宜清鬧脾氣在外公面前砸掉的杯子;是外公病痛中迷糊著問她有沒有吃飯。
是,宋清覺得自己還未盡孝。
「雖然請不了假,但是車子準備好了,我們開車送你回去的話,能在淨安待差不多一個小時,明早七點前又回來。」陳亦之等著宋清做決定,但鑰匙已經拿在手上,即刻準備出發。
宋清點了頭,頭腦發懵地上了車。
夜裡的高什麼也看不見,她只能木木地盯著車窗發呆,倒影是駕駛座的沈辭川,後視鏡里整齊地露出后座的陳亦之、小蘭和小北。
恍惚想起十幾歲聽到外婆去世消息的那個下午,小姨來學校接走她,好像是周五,那天的7路公交車人特別多,她只能站在車門的位置,也是那樣愣愣地盯著面前的玻璃里自己的倒影。
她望著車窗另一面的小宜清也在落淚,卻不想伸手幫她拭去眼淚。
靈堂搭在家裡的院子,凌晨那寂靜的小院裡除了低聲的哀樂,突然響起了車行聲,宋學善怕有老家的親友回來奔喪,先開了院門出來張望。
楊嫻似乎哭了很多次,雙眼紅腫又有些無神,她其實沒想過宋清會回來,有些忍不住地又開始落淚,「清清,去給外公上柱香。」
今晚的院子裡除了楊嫻和宋學善,只有小姨一家還在幫著守靈,一行人走進去,除了宋清,所有人的右手都被宋學善綁上了紅繩。
靈堂里掛著張12寸的黑白照,是外公年輕時些的照片,也許六十歲,也許七十歲,照片裡的人慈眉善目地衝著她笑,讓宋清有點忘了外公病後那瘦骨嶙峋的樣子。
香爐前的淺盤裝滿了油,一小節麻繩支在盤沿,火光微微的搖曳。
從前為外婆守靈的時候,宋清一整個夜都守著那盞長明燈,只有長明燈不滅,才能為亡者指引去時的路。
「爸,清清回來看你了。」
宋清在楊嫻的話里跪下磕了個頭,終是沒忍住低聲撲在墊上哭了起來,先是爺爺奶奶,再是外婆,如今外公也離她而去。
人人說外公命好,活到八十幾歲,還能看到外孫女成名,只有宋清知道。
他本該是最痛苦的。
第53章流言
沈辭川和楊嫻一左一右地拉起了墊子上的宋清,她幾乎要站不穩仍整個人往下墜,拽著沈辭川的衣服撲在他懷裡掩去自己實在有些大聲的哭泣。
沈辭川乾脆半跪下來,用身體撐著宋清。
楊嫻被陳亦之扶著,默默掉著眼淚。小姨夫妻倆聞聲進了靈堂,見到這個場景,也默不作聲地抹起了眼淚。
四下所有人哭成一團,小蘭小北也忍不住,走到另一側去。
等到宋清好一些,沈辭川才將她扶到外側的凳子上,又從包里拿出幾個信封遞給陳亦之他們,一共四個,每個封了9o1元。
來程匆匆,也來不及定花圈上書輓聯,但至少要封了帛金以示哀悼和尊重。
楊嫻提了暖壺從屋子裡出來,宋清仍坐在凳子上抽泣。
「喝點熱水,嘴巴都哭幹了。」沈辭川取了桌上倒扣著的紙杯混了冷水,恰好溫溫熱是能進口的溫度。
宋清卻沒伸手接,眼望著盆里已是餘燼的紙錢,星星紅點仍舊在灰燼里跳動,一陣風過去,卻連那火星也不存在。
宋學善是唯一見了外公最後一面的人,按他說的,凌晨外公突然清醒地睜睜眼,然後就止不住地開始顫抖。
一個活生生的人,從確診到去世,還不到半年。
沈辭川將紙杯擱在宋清手邊,從桌底抽了張凳子陪她坐在一側。
小姨一向是不大看電視的,平常也就是表妹吳允平常會在她面前講一些,但她也是除了自己的外甥女,別的一概對不上號。
剛才一下子進來四五個人,她本以為都是宋清的工作人員,但左右打量著沈辭川的相貌身段又不太像,直到看著宋清撲在他懷裡哭才算是明白。
這會偏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有眼色地左右看看,裝作隨意地問出了口,「這位是小清的?」
楊嫻立即思量著這事能不能說,宋清和沈辭川的事情,她和宋學善除了宋清外公誰也沒講過。
從前陳亦之和宋清幾次重申戀情決不能外傳,這次他們複合,宋清也是幾次三番的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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