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渔不予理会,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说点什么,可到处都是人,半晌才道:“王爷还是叫我小鱼吧。”
蒋文慎喃喃,“小鱼……他们不让我进去。”
“我知道。”孟渔抿了抿唇,“你在这儿等等我。”
他跑回去内殿,找出纸笔唰唰写下几行字,又气喘地跑出去,将纸张揉成团丢给蒋文慎,后者稳稳接住,打开来一看,有点犹豫的样子。
两人若无旁人地“眉目传情”,宫人急得团团转。
孟渔摆摆手,“你快回去。”
蒋文慎这才将皱巴巴的纸条收紧衣袍里,很是依依不舍地让宫人用竹椅把他抬回去。
他一走,孟渔当即跟宫人说要放风筝,“什么样的都成,线要够长,能放到天上去。”
宫人得新帝之命,除了独自外出,旁的要求都满足少君,这会子有的赶忙去库房要风筝,有的去光庆殿向新帝汇报。
“文慎肯出来了?”傅至景轻搁狼毫,“他找少君何事,一字不差地说与朕听。”
两个小内监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事惟妙惟肖地演了一遍。
“纸团、风筝?”
“回陛下,正是。”
傅至景轻声问:“纸团里写的什么?”
“少君不让奴才们过手,奴才也不知道。”
傅至景两指在桌面扣了几下,显得有些不耐的模样。
福广壮着胆子问:“陛下,可要摆驾太和殿?”
孟渔在宣春殿时声嘶力竭的啼哭跃于眼前,傅至景都已经站起来了,想了想又坐了回去,像是说给福广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罢了,既是没什么事,就别小题大做了。”
福广暗道,您小题大做的事也不少,嘴上问着,“那让奴才们再去探?”
傅至景摆摆手以作认可,将搁置在一旁的折子抽了出来。
孟渔离开小渔村已近一月,当地布政使上奏道,林明环三番两次告官无果,竟当真决定上京告御状——哪能真的由着他来告?
布政使倒没为难他,装模作样把他关了几天又放出去,命林家人好好将人看住,结果一个不留神给他跑了,要不是布政使刚好在城门遇着他,眼下已该出城了。
奏折里请示新帝之意。
傅至景想起那夜耳鬓厮磨时孟渔口中的“明环”二字,奏折越捏越紧,摔在桌面。
又怎么了?福广见怪不怪,把脑袋埋低了些,用余光去瞄,只见新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片刻后,抬笔批阅奏章。
傅至景大笔一挥,写下“如实告知,加以宽慰”八个大字,眼不见心不烦将奏折丢给福广,“八百里加急送回去。”
许是怕改变主意,话说得飞快,见福广拿着折子出去才吐出一口浊气,咽下这口不甘。
他确实嫉妒林明环乃至动了杀心,可一旦他真的如此极端行事,无非是再给他和孟渔之间增添一道迈不过去的坎,罢了——他再一次这样说服自己,只手遮天的帝王又如何,难不成你可以回溯时光,把过往一切都抹灭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再把孟渔送到他跟前来,他是做不到像刘翊阳那般无私无求,但既是决心将人留下,至少不要在遍体鳞伤的孟渔身上再添新的伤疤。
第6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