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林强制止不住心头疑惑,眼前之人先前分明欲置那位老者于死地,那股狠厉之态难以掩盖其杀机,怎会突然变成他的亲生父亲?
月光如练,深夜之中疑云重重。趁着他思量之际,那人强行抽出被贾林强抓住的手臂,收回后便不断地揉搓着臂膀,随后愤然而道:“你究竟是何人?我不是已经告诉你离开么,为何还要动手?”
话毕,他又伸出双掌轻轻提起搭在老人胸口的薄毯,将其整理妥帖,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温情与敬老之情,显然是亲子之间的脉脉亲情。或许,床上这位老人果真是他的至亲,但刚刚暗处生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他只是在给老人盖被,并非想要加害于他?然而那张扭曲狰狞的脸庞却又让人无法释怀。
那人转身面向贾林强,目光中闪烁着警惕:“你为何还不离去?莫非还想让我唤人告你擅闯禁地不成?”
贾林强站立原地,坚决地质问道:“你刚才究竟意欲何为?”
“我能有何所为?我什么都没做!”对方虽矢口否认,但从他脸上掠过的惊惶神色却泄露了真实情绪。
这令贾林强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不,你刚才分明是要杀害这位老人家。”
“胡言乱语!他可是我亲爹,我怎会忍心下手!”对方疾呼,仿佛戳破了他的秘密阴谋。
“你说是你爹?有种让他醒来亲自确认,看他是否还认得你这个儿子。”
月色之下,尽管光线微弱,但在月光洒落之处,贾林强坚信自己并未看错,因为那一刻,对方握住老人喉咙的手上闪烁出的凶残目光绝不会欺骗任何人。
见状,那人似乎突然领悟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若你能唤醒他,我就叫你一声师父。”
对于这般无赖之举,贾林强倍感愤怒。他连续呼唤了几声老人,而那位大爷只是无力地挥挥手,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显然既不能起身也无法指证眼前之人。
“罢了,别再白费力气了。老人家患有重病,既有老年痴呆又有全身瘫痪,便是仙人降临也无济于事。”对方语气淡漠,甚至将老人的病情和盘托出。此刻看来,确实如此,老人面对陌生人的闯入毫无反应。
黑夜中,那人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高大柜子前,“咔嚓”一声点燃了煤油灯。待他背靠柜子转向贾林强时,室内顿时明亮许多。贾林强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对方的脸庞,只见他一头斑驳的长中夹杂着些许白,面色蜡黄且脸颊深陷,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
对方终开口,眼神环视四周,淡淡地道:“如此破败的陋室,你觉得我会为了财物而痛下杀手么?”
屋内杂物堆积如山,显得凌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味,恐怕源自那位长期卧病不起的老人身上。此时此刻,贾林强已确信此地并非简单的民居那么简单。
果然,但从这残垣断壁的景象来看,任何灵宝珍奇都不可能存在于此地,更不必提杀戮一位寿元将尽的修炼者,此举无疑是画蛇添足。
"如此看来,这位老者确是你尊父无疑?"贾林海收敛了身上的修为波动,语气转为平和。
对方却如释重负,臀部重重地跌落在堆满道袍的木凳之上:"正是,侍奉他已有二十载风雨无阻,每日皆是如此,若是换作你,你能做到么?"
这番话突如其来的深沉,令贾林海一时哑口无言。照料二十年无法修炼、卧病在床的老者,在这山村之中堪称孝修士中的典范,甚至堪称至孝之人。
"敢问阁下师承何处,为何从未在此处见过尊颜,又是何故忽然闯入寒舍?"
对方此刻端坐于凳上,气质悠然自若,先前的紧张已然消失无踪。
贾林海心中颇感歉疚,或许确实是自己错怪了对方。于是答道:"晚辈乃是杨疯子前辈的乘龙快婿,白鸽仙子之夫君,才到此村落两月有余,此前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闻听此言,对方挥了挥手:"原来如此,你是杨疯子家新入门的佳婿,少见多怪了,我名叫杨建民。"
报出全名的杨建民顿时令贾林海心头疑虑尽数消散。
"适才有失礼之处,建民兄切勿介怀,只因你家门户未闭,晚辈便擅自踏入了。"
杨建民并未计较,淡然回道:"我要尽快离去,所以未曾关门。"
他并不愿继续纠结此事,遂转移话题问道:"林海贤侄来找我有何贵干?"
贾林海方才想起正事,连忙回答:"我见杨支书与尊府相邻,故而想请教建民兄,杨支书何时能够归返?"
"不知。"杨建民看上去颇为疲倦,他将头靠在手臂上,目光凝视着床上那位陷入沉寂修炼状态的老人,似有所思。
见状,贾林海知趣地退去,不再打扰杨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