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辰王妃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宁少言已经从皇上的御书房出来了,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宫里的赏赐就已经抬到了辰王府的院中。
看着满院子琳琅满目的珍宝,辰王妃数月的咳嗽也不药而愈了,就连腿脚都利索了不少。
此时,她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站在王府大门前,翘首以盼。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清晰。
可当辰王妃满心欢喜地撩开马车的帘子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气,审问宁少言的近侍阿福,“怎么回事,世子呢?”
阿福一脸无辜地跟诸位主子行礼,“回王妃的话,世子刚从御书房出来就被许相亲自邀请到宰相府去了,估摸着应该要晚些时辰才能回府。”
一听到是许相把宁少言带走了,辰王妃原本阴沉的脸色,霎时豁然开朗。
她话语中还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是许相亲自邀请到言儿?”
阿福笃定地点点头,“王妃,千真万确,还是小的亲自将世子扶上许大人的马车,那还能有假!”
辰王妃心满意足地拂了拂自己怦怦跳的心口,“甚好甚好,言儿能得许相对扶持,日后的仕途必定一片光明啊!”
欣喜之余,辰王妃一转身就对上一直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沈沁柔,嫌弃地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如今我儿终于为辰王府扬眉吐气了,只可惜了他娶了个商贾之女为妻,不仅不会对他未来有任何帮助,还要惹人耻笑……”
在得知宁少言大胜的时候,沈沁柔就知道,迟到有这么一天。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她巴不得早早领着和离书离府才好呢。
既然宁少言暂时不会归府里,候在门口的家眷们都先各回各院。
宜兰院中。
沈沁柔方才在小榻上躺下,刚准备闭目养神,就被青岚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吵醒。
青岚似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边往前走,一边嘴里还振振有词。
沈沁柔耐着性子,玩笑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们青岚姑娘气成这样?”
“这辰王府就是个势利眼!”青岚说到这儿狠狠蹬了一脚,“小姐,你有所不知,辰王妃前脚一听说许相邀请了世子去府上,后脚就亲自挑选了几箱笼的布匹和珠宝首饰给许芳苓送了过去。”
“您回门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准备什么贵重东西,如今不过是吃顿饭的回礼,就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宰相府送聘礼呢……”
说到这儿,青岚自知方才失言,脸上的怒气瞬间转为了窘迫。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忙地解释道:“小姐,刚刚是青岚气急了口不择言,你惩罚我吧!”
沈沁柔知道青岚生气也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又怎么会真的同她动气呢。
她佯装生气地瞪着青岚,“你这刁奴,背后议论主人,我就罚你……这几日没收小食和点心。”
青岚听到这话也明白沈沁柔并非真的同她动气,撒娇道:“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没有点心,就好比是要了奴婢的命。”
沈沁柔笑着伸手戳了戳青岚拧紧的眉心,“行啦,不跟你闹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到那些抱怨在我这里说说就行,出去了可千万别乱说,这里始终是辰王府,万一传到了辰王妃的耳朵里,我都难保你。”
青岚乖巧地点点头,“奴婢就是看不惯,世子对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
沈沁柔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她不会让它持续太久了。
宁少言乘着许相的马车一起抵达了宰相府。
下车时,发现许芳苓已经早早地等在大门前。
见宁少言从马车上下来,她立即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他有些拘谨地回头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旁的许相,许相没有看他,却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而后加大了步伐,先一步走进了府门。
宁少言望着许相渐行渐远的背景,心中若有所思,此时,许芳苓小跑着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她踮着脚尖,萦绕着丝丝缕缕馨香的热气轻轻挠着他的耳畔,“言哥哥,你终于来了,半年未见,你可知芳儿有多想你……”
言罢许芳苓以小女儿般情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少言表情的变化,面上害羞不已,藏在宽袖下的小手却在肆意作乱。
许芳苓发油的香气在他的鼻尖弥漫,袖下新染过蔻丹的柔荑,搔得宁少言心中好似有千万只蚂蚁侵蚀着四肢百骸。
过去半年,他都在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连只母蚊子都鲜有见到,之前战事紧张,他根本没有闲暇思考旖旎之事,而如今刚一回朝,迎接他的便是京中万中无一的千娇百媚,可叫他如何能抵挡得了。
幸好,心中最后的理智提醒着他,今时不同往日周遭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宰相府门前失仪,明日早朝等待他的恐怕就是无数御史台告状的折子了。
宁少言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许芳苓怀中抽出,转过头,正好捕捉到她那一抹羞涩的笑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安抚着,“我也日日思念着芳儿。”
得到心中的答案后,许芳苓乖巧地点点头。
眼下,四周围观的城民越来越多,宁少言微微颔首,他心中明白许相先前的离开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考验。
他转过头,对许芳苓温和地说道:“我们先进去吧,别让许相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