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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盆内炭火烧得正旺。
坐在火上的小炉正咕嘟嘟冒着热气,将房子也烘了热了几分。
江玉珣用布巾垫着手,小心翼翼地提起小炉将沸水倒入杯中。
嫩绿色的茶叶随之上下飘浮,不过一会便生出了浓浓的香气。
“童大人,请。”他双手捧起茶盏,递到了坐在对面的童海霖手中。
“江大人不再多躺一会?”还打着夹板的童海霖立刻单手把茶接了过来,早年在朝中摸了大半辈子鱼的他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道,“这里有陛下在,你再多躺几天也没有关系。”
江玉珣的后脑受了伤,头发只简单用发带松散地绑背后。
原本就白皙的脸色,也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
江玉珣笑了一下摇头说:“不用了,我主要伤在肩背和脑后,休息一阵后已勉强可以起身行走、短坐。只要不碰后背,坐着和躺着没有太大区别。”
“也是!”童海霖抿了一口清茶,“一直躺着也无趣。”
他的话配上支撑骨折手臂的夹板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身为桃延郡太守的童海霖这几日一刻不停地跟在皇帝背后四处查看灾情。
不过几天
时间没见,江玉珣便觉他又瘦了不少。()
倒是童大人您不休息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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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海霖摆了摆手,“哎,最近开始回温,桃延日夜的温差更大了,我们更要时刻紧盯着防止管道、房屋起冰……”说着,他突然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献宝似的平摊在桌案之上,“看我这几年所做之事!”
“……这是,”江玉珣看了一眼便立刻认了出来,“桃延郡的塘浦河网图!”
童海霖忍不住咳了几声,末了喝了一口了热茶道:“江大人果然懂行!”
江玉珣小心拿起图纸,对着窗外的光亮仔细看了起来。
当初南巡的时候,接到这个任务的童海霖一口气连画了好些天图。
江玉珣原以为一开始的兴奋劲过去后,他便会降低速度。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此刻自己手中这张桃延地图上,竟已密密麻麻布满了线条,形成了完整的农田水系!
——它规整而宏大,堪称壮观。
童海霖不但规划好了所有水利,甚至还单独用朱笔色标注了“疏积排涝”过的农田,与凿好的沟渠。
见江玉珣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童海霖不由一脸骄傲地抚须道:“桃延郡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今年冬天之前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我一没事做,便骑着马四处探查、画图,不知不觉便将这图画好了。”
说着,他还伸出能动的那只手在图上轻点起来:“几条水道的交汇处也按照江大人所说那般留了空,未来可在此地修建城镇。”
江玉珣不由轻轻点头:“未来桃延郡人口陆续增多,百姓只需按照此图逐一扩建、开垦。”
“是啊……”童海霖喝了一口茶,“那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后的事喽。”
说着,江玉珣忽然发现童海霖似乎特意空出了些许土地:“童大人打算将这些地方留作何用?”
对面的人垂眸看了一眼图纸,末了笑着说道:“这个啊,是留给后世的。江大人不是说桃延养蚕缫丝、养鱼培虾大有前途吗?如今虽还未到这一步,但我们可得先给后世留好地盘啊。”
这几年来江玉珣一直与童海霖保持着书信往来,并在信中透露了自己对桃延期待。
他原以为童海霖不会太过在意自己的话,没想到对方竟将那些建议全部记了下来,并且专程预留了土地。
身为一郡之首,童海霖比江玉珣想象的更加在意这片土地。
——不但在意它的今天,还在意它的未来。
“童大人实在是有心了。”江玉珣发自肺腑地说。
“咳咳咳……举手之劳!”
见童海霖还在咳嗽,江玉珣立刻为他斟满了茶。
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后对方这才缓过神来:“咳咳,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找江大人还有一事。”
江玉珣一边为对方倒茶一边问:“什么事?”
“……桃延虽然靠南,但冬天也没有那么好过。我听说棉花也可在南方种植
(),不知桃延有没有机会广泛栽种?”说着,童海霖还特意在地图上指了起来,并一些不确定地说,“这几个地方你看可不可以试试?”
屋内的烛火照亮了脸上童海霖的沟壑。
此时的他已习惯了处处为桃延着想。
童海霖的话与江玉珣的想法不谋而合。
“自然可以!实不相瞒,我在来桃延的路上就已经想过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