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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狠心闭上眼,提醒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一个过与逼真的幻境,可回忆仍旧纷至沓来动摇着距离留心居不过一步之遥的他。
幻境是由创建者窥探人们内心深处最难忘不舍的回忆,并以此为基础形成的,之所以选择这些地方就是要身处其间的人在面对这些难以忘怀或眷恋或悲伤的事情时心神不稳以此将他困在其中。
即使知道这些景行还是忍不住去回想,毕竟曾经在这里的十八年是他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去的时光。
留心居十八年对他经历过的近千年的时光来说不过是短短一瞬,但却让他用过去千年时间去回忆和弥补。
随着时间渐远,过去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就连自己平时制造出的幻境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在见到这么真实的场景。
他站在门前,犹豫着抬手轻贴在木门上,心跳如鼓——他在害怕,害怕推开门见到的不是师父,也害怕是,即使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去,也为记忆中的人留下画像但难得百分神似。
如果真的是他。
吱呀——
随着门缓缓打开,眼前出现一个背对他跪坐的少年。
这人极长的长发垂在地上,墨黑而柔顺,他手里正抓着一把梳子,正笨拙的抬手想要把头发扎好,可动作却并不熟练。
少年轻叹了一声,似乎是不耐纤长的眼睫低垂,再一抬头正透过面前铜镜的倒影注意到了身后的景行,片刻前冷淡的眉眼变得生动,开口唤他。
“景行,来帮我束发。”
少年回头,这张脸正是和宋寻一般无二!
梦境深处
景行愣愣的看着眼前人,他依旧穿着熟悉的一袭白衣,依旧眉眼含笑的唤他。
“景行?”
他这才如梦初醒,耳边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木然的,愣在原地手脚都僵住,血液仿佛瞬间涌到心脏,剧烈血流使耳膜嗡嗡作响,他听不清宋寻的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要是在过去他会笑着扑上去,给师傅把头发束好,甚至清楚地记得师父最喜欢用茉莉水加上几片新采来的茶来梳头,每次自己在凑近时都能闻见浅淡的花香。
手脚刚要动作,耳边却响起自己的声音,提醒自己残酷的现实——你别忘了,就是你伤害他最深,是你亲手毁掉这人所有的期待和爱意。
仿佛来自地狱恶魔的低语,直白地把血淋淋的现实展露在他面前。
对……都是我。
男人缓步走进,轻轻从地上拾起一缕头发。
——可是都不一样了,后来的他对师父并不好,过去几百年里景行一直不断地回溯过去,而每一次都会在想到这时陷入无尽自责和愧疚,在幻境里试图弥补过去的错误。
但终究是假的。
一开始他并不能为自己对师父的莫名情绪得出哪怕一个较为合理的借口,直到后来经历渐增,他才能逐渐能明白当时的心情——所谓情不知所起、所谓当时已惘然。
“师尊……我好想你。”
景行无尽珍视的轻抚过掌心里的发丝,递到唇边印下一吻,动作虔诚而小心,仿佛手心里是他毕生不可得的珍宝。
眼前被不知什么时候噙满的泪水模糊,他慌乱的拿手胡乱抹着,生怕少看一眼等再睁开眼这一切就消失不见,发丝被他紧紧握住,紧紧的好像抓着随时会逝于掌心的沙。
“师尊,弟子景行,好想你……”
即使知道眼前不过镜花水月,短暂的美梦也许面前的人也会很快对自己给出致命一击,但只要片刻哪怕片刻的让他沉溺就好。
——
眼前黑气好像随着人行动不断流动了,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根本不能根据周遭环境判断位置。
宋还走了半天,环视四周一低头却发现了刚才绊倒自己的石头。
他竟然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
自从刚才不知道哪个瞬间原本站在眼前的两个人都突然消失了,而雾气似乎也步步紧逼,将他一步步逼到现在这个地方。
随着光线的变暗宋还再也看不清周围,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们。
这种黑不是简单的天色改变,宋还掌心笼起火焰甚至照不亮脚下一圈,就像是在泡在固态的浓墨中。即使此刻对面有人无声无息的凝视着他,距离不过半寸,但只要那人没有声音,他就不能发现!
忽然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谁?!”
宋还一记手刀猛地劈过去,利落的伸手朝前猛地一捞,只见眼前黑影里的人微微闪身,就连拉着他的手都没松开。
宋还刚要再动手就听见熟悉的低低的笑声,手上动作一滞。
“哈哈哈哈,亲爱的,你这次比上次的反应快了不少,继续加油哦。”
黑影中的人向前一步,显现出面容,真是一日不见的止戈,男人微微低头看着他,英俊肃杀的眉眼看着他却化为温柔。
“止戈?你怎么在这儿?”宋还刚想退后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抓住,只能待在原地。
抓着他不放的手突然松开,止戈却朝他一步凑了过来,十分恶劣的把脸凑在他耳边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他宋还韧细的腰,手上不忘抓上一把,“因为我想你了。”
宋还有些稍长的鬓发慌乱间有些遮挡眼睛,也挡住了此刻莫名微红的脸颊耳侧,他刚要往后躲开,没想到止戈快他一步。
男人紧跟着也凑了过来,甚至因为步子比他大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乍一看就像紧紧贴在一起。
止戈抬手把他挡住的头发拨开,还反应敏捷的挡住了宋还又劈过来的手刀,把他两只手紧紧用一个手抓住,还得意的在他面前举起来,炫耀似的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