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见了,眼底笑意更深,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兄妹二人又各自打趣了几句,眼见这更漏渐渐指向亥时,这才散了。
☆、15升官
官员大婚得享三日假期,只过了回门也便没了。次日一早,寅时正,林如海便起身下床,虽则动作一再小心,却仍是惊醒了本就因心中藏了事睡不太安稳的贾敏。贾敏撑了身子欲要起来,林如海劝了两回,贾敏只摇了摇头,依旧披了衣服下床。也不唤外间值夜的丫头,亲自寻了宝蓝色绣青枝暗纹,延边用金丝滚了边儿的里衣替林如海穿上,又将五彩编丝织的同心结系在腰间,这两样是她早在闺阁里便准备好的,若事事等到进门以后,哪里能叫林如海这么快便换上。
贾敏又细细看了一回,见并无不妥,这才将官服给林如海套上。林如海看得分明,眼底笑意似是要溢出来,伸手握着贾敏纤细的手掌,不住地揉捏。
贾敏被林如海赤裸的眼神瞧得有些窘,甩了两下,竟是没能将手抽出来,也便只能任林如海握着,只气闷地嗔了一眼,羞涩地撇过脸去。
林如海心下大动,喉头便有些发紧,但瞧着更漏的时辰不早了,只得作罢,轻轻在贾敏耳边道:“等我晚间回来!”
贾敏啐了他一口,面上越发红了几分,林如海却更是得意了。
贾敏不去理他,兀自寻了腰带为其系上。林如海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道:“过些时日,舟舟会回趟姑苏,你好生张罗着。该准备的物件都得办齐了。”
贾敏眼前一亮,这是已然承认了她的管家之权。抬起头来,明丽璀璨的眼睛认真地瞧着林如海:“不知妹妹什么时候走?”
“得看族里什么时候来人了。左不过也便这十来日。”
族里来人?贾敏想到新婚那晚的事儿,和依旧住在林家内院的那个所谓的婶娘和族妹,心中敞亮,寻思了一会儿,忖道:“如今三月里头,京里还有几分寒气,五六月里又是酷暑,我看,不妨叫妹妹四月里启程,气候适宜,不论水路陆路,也都便利几分。且大爷进京后也有一年多没和族里人见面了,趁这机会正好邀族里来的人在京城里好好玩上几日,也算咱们尽了地主之谊。”
林如海嘴角一挑,这是想要族里来的人深刻体会到京城的显贵,明白林家如今在圣上跟前的地位,且也是知晓他与族里有些芥蒂,拐着弯的劝他不能和族里断了,需得好好经营。姑苏守孝期间的事儿,他与林浣谁都不曾说过,只却也不是什么秘密,聪明人自有办法能够知晓。
贾敏偷眼瞧了瞧林如海的脸色,见其并没有不愉,反倒笑容满面,松了口气,又道:“我既已是林家的媳妇,本该去父亲母亲坟前好好拜祭一番,只大爷现今儿正得圣上欢心,府里却是缺不得人。”
林如海见贾敏略略有些自责失落,安慰道:“你有这份心便好,日后总有机会。”
贾敏点头应了,亲送了林如海出门。回头见时辰还早,交待了魏紫两句,便又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待得辰时初刻,悠悠转醒,唤了魏紫进来伺候,谁知打头进来的却是姚黄,手中亲捧着洗漱的水盆,苏嬷嬷和魏紫紧跟着进来,瞧着姚黄,面色焦急。贾敏略微蹙了蹙眉,使了个眼色,苏嬷嬷与魏紫也便安静下来,顾自站在一旁,只当是壁花。
姚黄上前两步跪在贾敏面前,将洗漱水盆端给贾敏。姚黄是贾敏身前的大丫头,这样的事儿向来有底下的小丫头做,何须她动手。贾敏也不说,就着梳洗了。姚黄笑着替贾敏挽了髻,插上赤金点翠的步摇,道:“奶奶今儿第一天管家,总得将大家太太的通身气派显出来,别让那些个没眼力见的奴才小瞧了去。只奴婢有句话,奶奶既然已经管家了,便是当家的太太,这称呼也该改过来才是。奴婢想着……”
“姚黄!”贾敏也不回头,只瞧着镜中的姚黄,打断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姚黄不知贾敏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瞧着贾敏神色,虽面上依旧含着笑,却端的让人从心底里发凉,顿时一惊,忙低了头不敢再看,吞吐道:“奴婢,奴婢八岁上跟的奶奶,已经十年了。”
贾敏点了点头,“十年了!”
是这一句,却又沉默了下来。姚黄越发摸不着头脑,心里没底,一阵打鼓。也不知过了多久,贾敏转过身来,满脸笑意地拉着姚黄道:“跟着我的这些个人里,唯独你的针线最好。今日听得大爷说妹妹不日便要会姑苏去。我是新进门的媳妇,不能去拜会族里的长辈,却也要将心意做到了。这些日子你便在房里好好儿做些绣鞋,或是衣裳。”
族里那么多人,若凡是“长辈”都要准备,她哪里做得过来?
姚黄抿了抿唇,想要说话,贾敏拧眉又道:“你不愿意?”
她不过一个奴婢,向来只能听主子的,哪里轮得到自己愿不愿意。姚黄一时无语,只得应了。贾敏这才又展了笑颜,“这便好。只族里的长辈有些多,你可得尽心些。去吧。时间不多,你也莫在耽搁了。”
望着姚黄出了门,魏紫这才上前请罪:“奶奶,是奴婢没能看好姚黄。她抢了小丫头的水盆敢抢着要进来伺候,奴婢……”
贾敏挥了挥手,“起来吧!以后多警醒着些也就是了。”
魏紫拜谢了。贾敏指了一旁的杌子让苏嬷嬷坐下,道:“姚黄今早可是见了谁不成?”
苏嬷嬷抬头瞧了眼贾敏,心里越发恭敬了起来,“今日一大早上,姚黄的老子娘便过来了。门房见寻得是奶奶身边儿的得力人,不敢不放,便通知了姚黄去二门口见了一面,略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