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当时便怂了,他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仗着嘴皮子功夫占占便宜是一回事。在一个能轻松放倒一头野猪的男子面前,他却得掂量着那傻子什么时候就发疯了不管不顾的杀人,那他哪还有活路?
就在他想悄悄地走人的时候,天爷助他,梁岚和秦岐居然丢下野猪就走了!
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啊,不要白不要。张横欣喜若狂,也顾不上天黑路不好走,连夜就把野猪拖回家里了,累的满头大汗,心里头却是满足的。要知道这个时候,一只野猪的价钱,相当于他们这些普通人家大半年的开销,这等便宜,搁谁身上不开心?
李氏亦是高兴疯了,一晚上没睡,两人合计着等天不大亮就把野猪拖到城里去卖,到时候死无对证,梁岚就算想找麻烦也找不成了。
却不曾想,刚准备出门,梁岚就找上门来了。李氏心中惴惴,语气便强硬了些,以示底气。
梁岚不想同他们废话,冷声道:“是我,梁岚,开门。”
张横和婆娘对视一眼,皆有些慌张。野猪就在一边的板车上停着,让梁岚看到就麻烦了。
李氏咬了咬牙,低声道:“他爹,你带着野猪从后门出去,我来拖住这小贱人,等她找过来,咱钱都已经到手了,怕她怎的?”
张横正怕和那傻子对上,闻言自是求之不得,假意说了几句:“那你自己小心”的话,便溜之大吉了。
李氏这才不耐烦
的哼唧着,不情不愿的去开了门,只开了一道门缝,不欢迎的意思显而易见。轻飘飘的瘪了梁岚一眼,轻蔑道:“呦,这不是我们家丢出去的破鞋吗?怎么,你那傻子不要你了,又想倒贴回来?”
此时已有零散的几人起床出门干活了,见这俩人又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在一边。
梁岚皱紧了眉头,随即松开。这个时代一些人的素质她是见识过的,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而生气。
她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我和秦岐猎到了一只野猪,早上起来的时候不见了,是张横拿走的吧?我也不为难你们,把野猪交出来,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李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笑的直不起腰来:“哎呦喂,新鲜,这年头怎么了?女人不守妇道毒死自己丈夫也就算了,丢了东西居然要到我家里头来找?这叫什么道理?”
若是以往,村民兴许会站在李氏这边声讨梁岚。但是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大家对梁岚的认知已经改观了不少,一时半会竟没有一个人接李氏的话头。
梁岚一声冷笑:“我也想问问你,我在同你说野猪的事,你一直扯那些有的没的做甚?若不是心虚,何至于此?让开,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我自不会跟你多说半句话!”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有什么证据?”李氏看梁岚是要强闯的样子,有些心虚,但是看到
秦岐那个傻子并不在她身后,顿时又有了底气,梗着脖子硬气道。
“证据?你扪心自问,这些天鬼鬼祟祟的藏在我们住处旁的是不是你男人张横?我跟着拖曳的痕迹一路找过来,还能有错?”
原来是跟着痕迹过来的!李氏心中懊恼张横做事不周全,嘴上却强词夺理道:“笑话,大家伙给评评理,就梁岚这身子板,能猎下一头野猪来?就算那傻子厉害罢,可是一个傻子怎么打猎啊?所以啊,这女人分明是怀恨在心,故意找茬来了!”
“她说的好像在理……”有人被李氏说动了,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梁岚没想到人还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睁着眼睛说瞎话没一点儿愧疚,气的脸都黑了,愤愤道:“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野猪在你家咯?那为何拦着不让大家进去?我自有办法证明野猪是我和秦岐猎的,有本事你别遮遮掩掩的!”
“我凭什么让你进啊,我……”李氏说到一半,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楞住了。
众人只听见嘭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是张横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救命啊,傻子杀人了,救我,秦傻子,不,秦公子,秦好汉,饶命,饶命,有话好说!”
地上滚来滚去痛呼的,不是张横是谁?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楞住了。而始作俑者秦岐仰着下巴,像只斗胜的孔雀,笑嘻嘻的跑到梁岚面色邀功:“娘子姐姐,
我方才看到这个人拉着咱们的大妖怪要从后门走,我就把他拖回来了!”
闻言,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这张横的野猪分明就是来历不明,不然何以要聪后门偷偷摸摸的走,不敢走前门呢?看着张横夫妻的眼神一时间都带上了鄙夷。
被这么抓了个现行,再厚的脸皮张横也觉得有些挂不住了,脸上显出些许尴尬来。
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顾不上丢人,兀自强词夺理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梁岚,你一大清早的公然跑到我家里来吵吵闹闹,还带着个傻子抢我们的东西,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大不了到青天大老爷那里去一遭,看看理在睡那儿!”
李氏是笃定了张横深更半夜里拖回野猪来,没有证据说明野猪是梁丫头的,才敢如此大胆。
梁岚却辜负了她的期待,脸色丝毫未变,冷笑道:“好啊,我正巴不得去报官呢。李氏,我对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你却一次次的不知好歹,我也没必要忍了,让官老爷查个明白,好让你懂懂道理!”
李氏没想到梁岚底气这么足,在气势上就矮了一等,不由的心虚,还想着补救:“你说有证据证明这野猪是你的,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看看啊,谁不知道你如今是官老爷面前得红人,要是你买通了官老爷,我上哪儿哭去?”
梁岚嘴角微勾,不紧不慢的走向板车。她自然不会打无
胜算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