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药的时候还被她瞧见过,她知道止痛药的位置,可却跪在地上迟迟站不起来。
“阿生,我现在让琼姨给你去买药好不好?”
“或者我干脆直接送你去医院?”
她看见他疼得身上都流出了汗,棉麻睡衣被浸出显眼的黑渍,她不敢再拖下去,弯身想将他抱起,却被他狠狠推开。
杨信生记得,家里的止痛药还有大半盒,裴茹雪为什么不去拿?
他想到了方明虚弱生病的模样,大概是发烧了。
他猜到她心里有方明,便顺手把药拿给心上人了。
过去7年,无论裴茹雪往家里带多少男人,无论当着他的面做什么,他的心都没有这么痛过。
他知道裴茹雪只是逢场做戏,只是为了折磨他,他知道她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再完美的男人也没有一个能在她身边待过3个月。
可方明不是。
他想起她第一次带方明回家时,没有抱住对方激烈地做些什么。
她挽着方明的手,笑眼温柔地将对方带到餐桌旁,亲手给他煮了粥。
他从她看方明的眼眸中,找见了10多年前她看见自己时,那般清澈不包含任何杂质和算计的爱。
现在他疼得要死,救他的药却被她送给另一个人。
他觉得他的心像是被撕裂,身体那般生不如死的疼,也不算什么了。
“别管我,你别管我!”
他咬牙喊了出来,靠意志推开裴茹雪,趴在地上,推着行李箱一点一点往外爬。
他像一只倔强的蜗牛,缓慢又拼了命地蠕动。
他的身影让裴茹雪的眼眶越来越红,她紧紧抓着心口也无法保持冷静,她张着嘴却许久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不明白,以前那么听话那么隐忍的杨信生,为什么突然发了疯般地要走?
他不是一直等着她回头吗?她现在怕了,她弯下身子主动去碰他,他不该欲拒还迎地哭一哭,然后感动地将她抱在怀里吗?
“杨信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颤抖着拦住他的路,死死抓住按住他的行李箱,一双发红的眼睛深深盯着他的脸:“你不就是想要我的钱吗?好,你要多少?我给你!我都给你——”
他的眼泪打断了她的话。
她没有从那双泪眼中看见半点得逞的欣喜,只有无声的哀伤,却宛若惊雷在她心中炸响。
“裴茹雪,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可是我要死了。”
“我的生命只剩下3个月了。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告诉你,我半点也不欠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