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起身的瞬间,男人怀里还留有余香,闻着挺惑人,他懒懒后倚,歪头打量她,苏韫上上下下几乎每个动作都举手无措,像个罚站的新兵蛋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吃人的老虎,说一句,动一下就要遭殃。
这一幕落在苏韫眼里变成生气的预兆,一气,她更乱,吞吞口水脑子不停运转,最后只憋出个“茶凉了我重新泡一壶。”
她怕陆熠再想起先前的事算清帐,但又迫于木汶的警告,进退不得,苏韫默默祈祷最好的结果就是那天天黑,陆熠什么都没看清,当然,只是自我欺瞒,下一刻陆熠就开口。
“那天救了你,就这么不辞而别是不是不太礼貌?” 他歪头盯着苏韫裙摆下的腿,蹙了蹙眉,似乎在考虑先用车碾断哪一条,而后恶魔再次出言:“好可惜,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
女人一惊,那天过后普朗沙确确实实销声匿迹,消息全数封锁下来,仿佛没存在过这个人,她惊恐后退,不曾想,陆熠像见了什么新鲜事,眉头舒展开,要笑不笑地。
明明也没有喝酒,为什么还是和那天一样恶劣,她只觉得他长了一张好人脸,却不干人事。
恶作剧得逞,陆熠身子一颤,笑出声来,松散将手搭在沙沿,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韫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点头,润红的脸颊有些燥。
又是这样,点头摇头,陆熠觉得好笑,像什么?像驯养的宠物,让干什么都干,拨拨脑袋还知道顺从摇尾巴。
“既然知道,你说说我是谁。”他闲散着声音。
“陆———”本想说陆熠,但苏韫不敢直呼名诲,打了个弯,她乖巧回:“陆少将。”
听了那么多奉承的话,陆熠耳朵都起茧子,莫名觉得这句挺恭顺,他轻嗯一声,而后摇摇手指告诉她:“不对。”
不对?苏韫愣住,见他一副不刁难人不罢休的模样,气性都垮了,然话是一定要答的,苏韫左想右想才想出个措辞,小心翼翼试探:“救命恩人?”
“这次聪明了。”
苏韫舒了口气,本以为事情会这么揭过去,下一秒,男人的话再次把她架在火上烤,甚至更为糟糕,就见陆熠低了低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从后腰拔枪,拉枪栓,动作利落。
黑洞的枪口,正对着她脑袋。
她整个僵住,陆熠变脸的度太快,刚才有多温和,现在就有多无情,她甚至不知道哪一字哪一句开罪了他,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自从苏韫那日在佛统塔见识到他杀人不眨眼的秉性,她是相信陆熠真的敢毫无顾忌开枪杀人,且能无罪脱身,于他而言,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世界上只会少一个叫苏韫的女人罢了。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她壮着胆子问。
嘭———
回应她的是快袭来的子弹。
枪响在耳畔,声音大到她几乎感知不到任何外界的响动,只觉得很麻、很疼,她不可置信望着陆熠,男人眉眼冷得吓人,再次让苏韫感受到身上那股不留情面的威压,她没死,却疼得要命,随之而来的是小声的物体掉落音。
右耳的耳坠整个碎在地毯上,碎裂的一角还在闪着细微的红光。
她摸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不已,察觉脖颈处凉凉的,苏韫倒抽了口气,颤着手从锁骨一路摸上,温热黏腻的触感清晰,腥味传来,她摊开手,血顺着手腕流下,染透裙摆。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苏韫就能看见自己整个耳垂被碎片扎得血肉模糊,甚至脸上也细细溅开一道口子,正汩汩淌血。
事情远没结束,因为下一刻,那道烫的枪口再次对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