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姜二小姐是在哪里寻得如此好手艺的工匠?平常打些摆件儿什么的也就罢了,竟对用弩也如此了解吗?
方嬷嬷虽不懂这些,可这小弩看上去就很有模有样的,扔掉未免也太可惜了。
还是带去给侄儿赏玩吧,总归夫人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她望了望四周,将盒子揣回怀里,快步离去。
而裴陆氏甫一踏入自个儿的院内,便挥手招来丫鬟问道:“木匠那边可做好了?”
丫鬟看起来有些怵她,哆嗦着福了福身道:“都、都做好了,按夫人您的吩咐,足够装下两个人。”
裴陆氏闻言勾了勾唇角,低声喃喃道:“快了,快了,马上我儿就不孤单了。”
丫鬟瞧见自家夫人那隐隐有癫狂之色的表情,连忙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哆嗦得更厉害了。
第3章那个便是裴大公子
自从上次厅内对峙,母女二人的关系便仿佛坠入了冰点。
而姜夫人似是默认了这门亲事,不再阻挠。
姜裴两家的婚事就这么紧锣密鼓地筹办了下去,日子定在次月初六,颇有些仓促,姜府上下都奔波忙碌了起来。
因着是为冲喜的缘故,三书六礼便都默认一切从简了安排。
只是纳征那日,还是惹了一场不小不大的风波。
起因是裴家提前托人送口信来,说是裴三郎伤势未愈,届时便不过府了。
若认真计较一番,裴家这番确实不合礼数。
但众人一想起之前传言中裴三郎遇袭后被抬回府的模样,便也有些理解了。
毕竟是冲喜么,要是新郎官一早就痊愈了,哪里还叫做冲喜呢?
可到了纳征当天,裴府竟只来了裴陆氏并裴老太太身边的方嬷嬷。
这可气坏了姜夫人,直言要将她们带来的礼物扔出府去,却被裴陆氏轻飘飘的一句“亲事已定,不好再生波澜”给抵了回去,一口气梗在喉中,当晚便唤了大夫。
红蕊也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哪怕裴老太太能露个脸儿呢?未来姑爷也是的,自上次小姐托我转交礼物已过去半月有余了,怎的一点回礼都没呢?”
姜姒失笑道:“哪有送人礼物还盼着人家回礼的?”
红蕊一脸振振有词,“哪怕托身边的小厮捎个口信呢!往日里一直跟小姐跟前儿念叨着,隔三差五便买小姐爱吃的鸿兴楼的点心差人送到府上,怎的一拿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这也变得忒快了些!”
这么一说,姜姒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一时之间忽略了许多。
这厢说着,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丫鬟的敲门声。
“二小姐,裴府的三公子托人送来了点心。”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红蕊快步走到门前,然后提着沉甸甸的食盒转身一脸纳罕地回来,“这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只是当红蕊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一样样端出来时,又不满地板起了脸,“除了莲子酥,其余的花生酥、红豆酥都是小姐从来不吃的。”
“特别是这花生酥,小姐是对花生过敏的呀!明明以前从来不会买错的。”
姜姒转动着轮椅来到了桌边,见状也露出了一丝疑惑。
“确定是裴表哥差人送来的吗?”
红蕊点点头,回道:“千真万确,说是未来姑爷身边一直伺候的书童写墨亲自送来的,做不得假,还叮嘱说一定要送到小姐您的手里。”
望着桌上的一盘盘精美的点心,姜姒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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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来到了婚期当日。
姜姒所居的揽芳院里,大红锦绸从屋门口一直铺开到了院外,房檐廊角处都挂上了红绸编织的花儿,沿着粗粗的柱子垂落在地,微风一吹便轻轻晃动,煞是好看。
卧房内,也已然全都换上了喜气的红纱幔,入眼一片艳丽。
姜姒一大清早便被丫鬟婆子们折腾起来,又是换衣又是梳妆的,一刻不得停歇,此刻坐在铜镜前颇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红蕊今个儿也换了身朱红衫子,立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眼巴巴地瞧着全福夫人给姜姒开好面梳完头,脸上纠结的神色是欲言又止。
凤冠霞帔压在身上很有些分量,姜姒微微向后仰了仰酸痛的脖颈。
精致透亮的翠玉耳坠也随之前后晃动,凤冠上的金色流苏顺着发髻垂落在细肩上纠缠到一起,还未等打成个结儿,便被苍白瘦削的手指随手拂了下去。
“出什么事儿了?怎的这幅表情?”趁着还有些许歇息的空隙,姜姒遣了其余人各自散去。
待到卧房里只留下主仆二人,红蕊关上门,憋了一早的怨气终于吐了出来。
“小姐,纳征的时候裴三公子不来也便罢了,许是伤还没好。可这都要成婚了,总归是得亲迎的吧?唤裴大公子来接是哪门子的道理!?”
在一向很是看好这桩婚事的红蕊口中,裴瑾一下子从原来的未来姑爷降成了裴三公子,地位岌岌可危,可见红蕊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