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召南买的琴叶榕,种在林闻西买的黑色花盆里。客厅角落的衣架上,左边挂着林闻西上班的时候常拎的那只印着“北极星幼儿园”的帆布包,右侧挂着秦召南的健身手套,很亲密地贴在一起。餐边柜的第一层,摆着两个手办,一个是秦召南喜欢的樱木花道,另一个是林闻西喜欢的暴力兔。
当时摆在那里的时候秦召南还有点惊讶,说本来以为林闻西会喜欢一些可爱点的元素。
全屋通铺的木地板上个月新换了,两个人一起去选的颜色,居然不约而同地都看上了“林肯胡桃”这一颜色,同时伸出手,拿着同一块样板,指尖相碰。换上新地板以后,太阳一晒,地面便似镀上了暖烘烘的金色。
秦召南连两人共同构筑的温馨小家,都没有什么留恋了。
玄关顶上的天花板装了一圈射灯,秦召南的脸一半隐在了阴影里,一半曝在了灯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高大健硕的背影显得有些微驼。
林闻西摸摸自己的脸,湿乎乎的。
今天是周五,本来是结束一周工作后,家人欢愉小聚的幸福时刻,他却把自己跟秦召南的关系搞砸成这样。
确切地说……不算搞砸……只是他一不小心触及到了真相罢了。
在他看来,真相就是就算他们真的离婚,看起来秦召南也无所谓。
林闻西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打湿了半边枕头。他翻了个身,枕在手臂上,忽然觉得压住了某个硬物,硌得脸疼。
打开灯一看,是那枚月光石戒指。
他已经很久没戴两人的婚戒,日常的时候更喜欢戴着这枚情侣款戒指秦召南也是,给出的理由是“婚戒贵,丢了麻烦,这个更适合日常戴。”
林闻西摘下戒指,心一横,直接朝阳台窗口扔了出去。
窗外,一轮皎洁的秋月高悬,本来该象征着圆满和幸福。
秦召南提着他的黑色行李包,心情复杂地走在路上。嗅着别人家里传出来的煎炒烹炸的饭菜香,更加垂头丧气。
自己的“失败”固然沮丧,他人的“幸福”更令人双倍B溃。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离婚了”。林闻西居然这么轻率地就提出了离婚?就这么不珍惜两人的婚姻?
“离婚”俩字把秦召南打击的不轻刚听到的时候,他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眼下这个糟糕的局面,自己怎么解释,林闻西似乎都听不进去。秦召南想来想去,除了自己躲出去让林闻西冷静冷静,别无他法。
秋天的晚上还有点微冷,刮着风,牛仔外套还在呼呼的进风。秦召南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像一条没了主人的流浪大金毛,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从家里搬出去只是缓兵之计,那如果等到过一段时间林闻西情绪冷静下来以后,还是要跟自己离婚,他该怎么办?
秦召南现自己一筹莫展。
没办法,他只得先开车回北极星幼儿园,把行李安顿在司机宿舍。
这间单人宿舍,秦召南跟林闻西结婚前,一直独自住在这里,婚后搬到芍药园的那间房子。如今竟然就这么空了半年,也没住进来其他新司机。
屋子是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套间,一张床,一张书桌,一面柜子,一个小卫生间,天花板上糊着的格纹墙纸还是很久以前他住在这里买的。好几个月没住人,整间屋子里都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这里倒陪伴过自己将近两年的单身时光,如今他“濒临”单身,恰好又回到这里,仿佛某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巧合。
秦召南把屋子先收拾了一遍,看了下表,还早,刚过8点。他倚在床上休息,视线穿过床头的那个小窗口,可以看到热闹的街景,隐约的音乐声传了过来。
他想起来,这附近有一座还不错的清吧“蝴蝶”。之前周末的时候秦召南偶尔会跟朋友去。校车司机出车前不能饮酒,他连清吧都去的极少。
此刻秦召南却很想去那里喝一杯。
“蝴蝶”还是之前的样子,门口的招牌上装饰着蝴蝶跟藤蔓,他走进去在吧台边坐下,对着那个看起来很熟悉的调酒师说:“一杯老百伦。”
“老百伦”是这里的招牌特调,爱尔兰威士忌跟雪利酒为基酒,又加入了苦瓜、酸葡萄汁和苏打水,入口清冽微苦,度数也不是太高,适合小酌。
秦召南抿了一口,旁边的座位上很快坐过来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孩,正朝自己挤眉弄眼。
“帅哥,是1吗。”
秦召南点头,那个男孩便直接靠过来,贴着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