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暗下来,云层中一轮明月探出头。画舫流光溢彩,水中倒影摇曳,与清美月色遥相呼应。
“今夜臣妾已经安排好了歌舞,辛苦诸位娘娘在画舫上将就一夜。”赵王妃笑道。
画舫共有三层,装饰得与一座小楼无异,也分头中尾三段:船头呈叶子型,如龙头翘角,可供行船时赏景;船中是厢房,檐下挂着大小不一的红灯笼;船尾则短一些,另有一座如亭子般大小的舞台,四周悬挂红色帷帘,与船中宴厅相连。
赵王陪景帝微服私巡去了,之前特意嘱托过妻子,务必照顾好皇后。赵王妃知道皇后有孕,不敢大意,每样菜都精挑细选过。
“这道蜜炙火腿很是可口,娘娘尝尝吧。”赵王妃殷勤布菜。
皇后没动弹,却是她身边宫女模样的女子先行将瓷碗接了过去,查看许久,再递给皇后。
“怎么不见娘娘身边的秦姑姑?”
“她身体不适,留在行宫休养了。”
“什么身体不适,明明是……”萧知坐在皇后身侧,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天皇后先是在宴席上故作姿态,后半夜又闹幺蛾子弄得她整夜没能睡好,她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第二日想去找景帝哭诉,结果却在小内监那里听到帝后争吵的事情。
“居然连秦桑都打了,可见吵得厉害。”萧知喜闻乐见,想到这个好消息还不曾跟人分享,左顾右盼,发现卫茉带着陈照夜坐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卫容华,卫容华。”
舞台上丝竹声太吵,她的声音被淹没。
正巧有两位婢女来给卫茉上菜,萧知冒冒失失端着酒杯撞过去,婢女转身时一个不留神,“呯”地将她手中酒杯打落。
“呀!”徐婕妤坐着正与卫茉说话,冷不防身后被人一泼,她鹅黄色的裙摆立刻湿了大片。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婢女跪下来连连磕头。
“不碍事,不碍事,”徐婕妤和善道,“本宫多带了一套衣裙,过去换上便是。”
她喝了点酒,脚步略显虚滑,陈照夜见书茶独自搀扶徐婕妤略显吃力,便让琴酒一同陪她回去。
琴酒视线落在徐婕妤脸上,愣了愣,随后飞快地低下头,“是。”
陈照夜注意到了她的反常。
——琴酒害怕徐婕妤?
比起害怕,她方才的神情更像是一种刻意回避。
最初宫正司拨给卫茉的宫女只剩下琴酒一人,她做事稳妥,性情平和,很得卫茉喜爱,在她们说话时也总是笑吟吟地听着,很少发表意见。
俗话说,越在意什么,就越想藏着掩着。
会不会……琴酒与徐婕妤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了正好,卫姐姐,我有桩趣事说给你听。”萧知大大咧咧坐到徐婕妤的位置上,把那日清晨景帝是如何在皇后屋里大发雷霆,还将秦桑也杖责了的事说得绘声绘色。
“赵王妃两口子也是倒霉,一个负责哄陛下,一个在这里陪皇后解闷。”
席位那边,赵王妃果然在好声好语地开导皇后。
“娘娘初次有孕,心浮气躁是常有的,可别钻牛角尖,伤了跟陛下之间的情分。娘娘有所不知,陛下虽然没能陪您过来,但专门叮嘱过臣妾,务必要照顾好您的身子……一会歌舞之后啊,臣妾还准备了您最喜欢的烟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