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开始了。”
方晚玉给细针消毒,从腿根到脚踝,一一找到关键穴位,然后下针,每扎入一个穴位,她都要问方远什么感觉。
方远只说没多大感觉。
方晚玉心里有了数,下针的深度比先前更深,方远没多少知觉的腿,生出一股酥酥麻麻的酸痒。
他告知了方晚玉,方晚玉惊喜,知道是起了效果。
一通下来,两人出了不少汗。
这时饭做好了,李秋华来喊他们吃饭,一进门便看到方远一条腿上尽是细针。
她哪见过这种治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是方文海见多识广,告诉她这是针灸治疗,比普通的药疗效果要好上许多倍。
事关方远的腿,爹娘没了吃饭的心思,齐齐坐在一旁,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方晚玉每下一针,李秋华就会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声,“他太奶,保佑保佑,一定保佑远儿的腿好起来。”
方文海一声不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两个孩子。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紧拽着衣摆,手指关节用力过猛,泛着淡淡的白。
方晚玉需要集中精力,理论和实践,总归是有区别,她要不停地在脑海里回忆,哪个穴位属于哪条经络,而哪个穴位对他的伤口最有效果。
每一步都要落实到位。
一切结束,已是半个时辰后,方远的大腿夹了两块板子,行动不便,方晚玉嘱咐他,这段时间不能过多活动。
方远像是弟弟,方晚玉说一句,他便点一次头。
李秋华觉得这场景好笑极了,“我生玉儿的时候,可开心了,想着远儿是哥哥,可以保护妹妹,没想到这段时间,还是玉儿照顾你多一点,难为我们玉儿了。”
方远被她说得羞愧,但李秋华说得是事实,从他受伤后,妹妹便担起了家里的责任。
惭愧之心渐起,低着头一声不吭。
李秋华随口调侃,没意识到方远内心的苦楚,反而是方晚玉先察觉到他的情绪。
“阿娘,兄妹间本就该互相帮忙,没有谁照顾谁多一点之说。”
“对对,你看我这胡吣什么呢。”李秋华打了下自己的嘴,她扯开话题,“玉儿真聪明,像个小大夫一样,远儿,是不是腿的觉知真比以前好了。”
“嗯,起码能感觉到腿的存在了。”
方晚玉收起了细针,“还要多下针几次才会好,一步步来,切莫心急。”
李秋华心情大好,“要听玉大夫的话,知道没?”
方远感激地望向方晚玉,“知道的。”
方晚玉被他们说得难为情,推门离开了屋子。
李秋华笑了笑,“吃饭去,今晚你们两个多吃点。”
那晚,方晚玉做了一晚的美梦,梦到阿娘戴着她送的簪子,问她:阿娘美不美,她说美。
梦到方远的腿好了,跟在她身后追赶,让她跑慢点,她回头问方远,怎么还跑不过自己。
谁知方远健步如飞,冲在了她前头,说自己只不过是在让她罢了。
梦到阿爹在家门口磨了一把锄头,微笑看着他们仨,扛起锄头下地干活了,只留下一个身影。
还梦到原主没有死,她的灵魂去到了现代社会,爸妈哭红着眼睛抱着她,此后的日子里,把更多的爱意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