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斐眉目间恢复了几丝神采,“亏我难过许久,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与你一较高下了。”
顾劳斯闻言,讶异地挑眉。
感情这货伤心难过许多天,愁的不是蒙冤落榜,而是跟他赶不上同一趟?
咳,真是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关键是,顾劳斯可从没打算考乡试,少年,你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哦。
当然,他才不会好心告诉对方。族学这些天,顾云斐那恶劣地态度,罄竹难书。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少年战意满满,结果对手轮空时的气急败坏了!
门外,对顾悄误会颇深的韦岑,听着大外甥不切实际的邀约,有一丝心肌梗塞的痛。
这傻小子,情人眼里出文昌吗?究竟怎么想的,认为那打油诗都做不平整的纨绔,可以同他一道进江南贡院?
接着,他就听到纨绔别有用心的一句,“快去喊你小舅舅进来,小心在外头着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断袖小纨绔自打初见起,就各种投怀送抱,那放浪情态叫人不忍直视,现在又假意关心博他好感,蛊惑人心的手段当真了得!
顾·怕鬼·悄欲哭无泪:阁下戏也太多了,我真的只是觉得灵堂少点阳气。
*
出殡那日,是个好天。
顾影停小小的身体,稳稳托着母亲牌位,跟只红眼兔子似的,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头。
他紧紧扯着顾悄的袖摆,力气大得抓救命稻草一样。
顾劳斯只得硬着头皮,陪他一道。好在小家伙给力,除抓壮丁这一个地方有些无理取闹,其他诸事都遵从教导,不曾出错。
封穴时,顾影停依然紧紧拽着顾悄。
他们站在棺椁近处,远离人群,顾悄突然听到奶声奶气的一声,“小叔公,我知道娘亲不是意外死的。”
乍一听,顾悄头皮一麻。
宴饮归来,苏青青还没有同他说过“荐玉”之人是谁,可前后一联想,顾悄再笨也该猜到,甚至他也知道,梅昔之死同他娘脱不了干系。
但这事被无辜的顾影停知道,又不一样了。
顾劳斯脑子里,已经脑补出小娃娃卧薪尝胆替母报仇的三十集连续剧。
没想到,顾影停下一句却是,“她和赵脑板说话,我听到了,但是不敢告诉你。她做了坏事,还……想害死你。可是,她知道错了,她是故意摔的,所以你能不能原酿她?”
“也……原酿我。”
这话信息量太大,顾悄一时不敢判断,他说得是真是假。
毕竟他的母亲梅昔,太擅伪装。整个族里谁提起,不赞一声温柔贤淑、柔弱善良?连苏青青那样的老江湖,都被她表象迷惑,与她做了数年忘年交,直至引狼入室。
这样的母亲言传身教带出来的,大概率不会是个纯粹的小天真。
但他也不能以此臆断,去恶意揣测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我想,她应该不需要我的原谅。”于是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以后你就懂了,大人们看一件事、一个人,不是只分好坏、对错,还分立场。”
“立场?”顾影停似乎没想到顾悄会是这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