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规矩不成方圆,向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会几本蒙本,便可越级与我等同列!”
“哼,小子无所畏,连五经都未读得,也敢入上舍!”
“硕鼠有皮,人而无仪!上次执塾不过一时气话,他竟咬着不放,还以此要挟。”
“论天资,他也不过尔尔,我们不过提议,考校加了些许条件,才这程度就被难住了?”
“族学百年,从无跳舍一说,即便顾家老大、老二,四岁开慧,七岁咏诗,十一二岁以时文艳惊四座,那也得一十五岁才进上舍,这小子可真是厚着脸敢想!”
……
万万没想到,屏风后面,还藏着一群上舍围观的!
顾悄敛眉,这般赶鸭子上架,看样子这个bking,他不装也得装了。
第o25章(倒V开始)
屏风后,正是族学上舍硕果仅存的五名“尖子生”。
其中四人,已老大不小,磕磕绊绊过了县试、府试,卡在院试一道上如何也挤不过独木桥,是典型屡试不中还不死心的“老童生”。
但徽州六县儒生三千人众,五十取一的府试通关率,足以教他们自信心爆棚。
即便“老童生”,那也是凤毛麟角的“老童生”。
最后一人,倒是年轻。
二十岁年纪,肤色白皙,五官出众,可偏偏眉目萧索,神情一派疏离冷淡,站在一众胡髭拉茬的大叔中间,简直是鹤立鸡群。
不知有意无意,他落在人后,与其他四人隔得甚远。
耳畔隅隅私语不断,他却眉头都没挑一下,只微微下压的嘴角,泄露几分不耐。
这时,有人跳出来,假意唱白脸,“严苛至某叶某行,这般加码,委实难为他了。”
此言一出,另几人趁势,群起攻之。
“既然敢称过目不忘,就该知道,古来就不乏博闻强识者。汉有张衡、魏有王粲……”
“宋朝杜镐杜万卷,更是翘楚。书囊无底,书吏每以异书问之,答‘某事,某书在某卷、几行’,从来一字不差。”
“下舍盛传,不论什么书,顾三皆能一遍成诵,今日不过按书索叶,默个三百千千,这就不行了?”
几个人你逗我捧,说相声似的,吵得顾劳斯脑瓜子疼。
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顾悄冷着脸,“砰”得一声,镇纸拍得山响,震得大家愣了愣。
这时刚好,顾冲老大人一口茶水才进口,登时干瘦的老脸被呛到通红。
一连串汹涌的咳嗽,教几个胸中不忿的学生终于意识到“座前失仪”,他们连忙噤声,忐忑瞧了眼顾冲,又瞪了眼顾悄,拱手认错,“是学生们无礼了。”
顾悄摸了摸鼻子,等到顾冲平复,才慢悠悠走到几人跟前,深深作了一揖。
“几位学长高才,琰之受教。无须比类博士鸿儒,就说易安居士,一介女流,与夫君赵明成赌书,对着堆积成山的书史,亦能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从未有过败绩。想来各位师兄,雄辞闳辩,默记这等小事,也定不会逊于闺阁。”
后世李清照被尊为婉约词宗,但明中以前,她却一直是个边缘人物。
文坛虽然认可她,但也轻慢与她。对她的最高评价,不过“女妇之”。她的词学成就,封顶也只得一句“妇人之所难到也”。
甚至多数时候提及她,道貌岸然的男人们,言必及其再嫁张汝舟事,嘲讽她一把年纪不守晚节,活该嫁了个堪比市侩的卑贱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