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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高门秘辛一(第1页)

自打进入九月,便是阴雨绵绵,下了小半个月的雨。

初十,常山郡公太夫人五十大寿。请帖于好几天前就送过来了,谢时郢特意问我要不要去。

我想起来老侯爷葬礼上那个哭得有些夸张的贵妇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听府里人说起她与侯府有旧。

“二叔作何打算,我与那郡公太夫人只有一面之缘,贸然前去拜寿会不会唐突?”

谢时郢稍作沉吟:“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只是初十那日谏议院有些事需要我出面处理,若我回来得早就去,若是赶不上,还要劳烦嫂嫂一趟,寿礼我早已命人备好,嫂嫂送去闲坐片刻即可。”

话都到这份上了,我没有不去的道理。而且论起亲缘关系,那常山郡公夫人是我已故的嫡亲婆母张氏的表姐,于情于理,确实是我去更合适。

谢时郢见我面露为难之色,提议道:“不若请婶婶一同前去,她与这些京中贵妇有些交情,由她带着,你认人也方便些。”

杜氏?倒是个不错的同伴,人也宽厚。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谢时郢让多荣把早已准备好的寿礼拿过来,黑沉沉的木匣子打开,是一对茄楠木嵌翡翠金累丝寿字镯子,镂空古钱纹镯座,外包着沉香木,并在其上镶嵌着金字长寿纹路和团寿,每一个寿字上面都镶嵌着指甲盖大小,碧莹莹的翡翠,看着就端庄沉稳,价值不菲。

“谢家与郡公府往日并无交情,先前父亲去世,太夫人前来吊唁,如今她过寿,咱们走个过场去看看就行,全了这份人情,礼物自然不需要送得多贵重。”

我脱口而出:“平日不走动就算了,论起情缘,合该叫她一声表姨母,只单单送这一样,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了些。”

谢时郢面上淡淡的,但眸子里的光却暗了几分,我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可能没说对,这表姨母,是同谢时垣的母亲有亲,他俩又不是一个母亲,自然这太夫人算不上是他的亲。

谢时郢瞧了我一眼,平静说道:“无妨,库房里还有一幅《松鹿长春》很是应景,连同那镯子一起,应该正好。”

我有些讪讪,有些话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错了。

从刚才看,似乎谢时郢对先夫人张氏那边的亲戚并不待见,至于其中缘由,我不得而知,但是他和谢时垣的兄弟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啊,两人兄弟情深,并无阋墙之隔。

也许只是我太敏感了,想得太多了罢。

初十那日,天气晴好,终于有了久违的阳光。

我与杜氏同乘一辆马车,我带着满月,杜氏带着芝兰,备上寿礼一同去了常山郡公府。

常山郡公的府邸位于皇城根脚下的城东,那里勋贵云集。常山郡公的开国郡公功勋卓着,堪比国公,府上家大业大,比之悯北侯府还要老派许多。

每次坐马车我都觉得不舒服,或许是车内空间狭小憋闷,刚上车不久,我就脑袋昏沉沉的,只想闭着眼睛养神。

但杜氏在边上,总得寒暄几句。为了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只好和杜氏闲聊一些京中官眷后宅的日常轶闻。

本以为杜氏平日少言寡语,没想到在讨论起高门秘辛的时候她一改往日沉闷,但是健谈了许多。

用她自己的话讲,平时和官眷女子一起的时候她都默默当着一个倾听的闷声葫芦角色,但葫芦当久了,故事装太满,也是需要倾诉出口的。

可惜平日里她总是待在后宅,与阿观隔了一房不甚亲近,不好聊这些。两个女儿亲近可惜岁数又太小不适合聊这些。

一来二去之间,我竟成了一个非常合格的聊天对象,此次她在马车里同我说的话,已经远比过去小半年里和我说过的话还要多上几倍。

我承认,在背后讨论别人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但我俩也只是捡一些在别人那里听来的私下里聊一聊,并无诋毁的行为。

而且大多数都是杜氏在讲,我在听。

“你可知那郡公太夫人原先并不是故去常山郡公的原配,她出生并州大族邓家,最先是与并州刺史薛家成亲,两人生了二子一女,可薛家那位身体不大好,成亲不过七八载,就因病去世了,她是后来二婚嫁入的郡公府,那常山郡公原配也是早早的就病死了,这么看来,两人倒是登对。”

“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知道这郡公太夫人和咱们家还有一段过往呢。”

我听到此处耳朵立马竖起来,老侯爷的葬礼上曾在府里的老人那听过一嘴,郡公太夫人与老侯爷有旧,但更详细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这位常山郡公太夫人的一些轶事,似乎与老侯爷有绕不开的关系。

我内里好奇,然而面上却有些讪讪,儿媳背后偷听去世公公和他绯闻情人的秘辛,罪过罪过!

“你可知那郡公太夫人与你婆母是表秭表妹的亲戚关系?”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能让杜氏知道我早就知道啊,只好装懵附和着摇头。

杜氏越讲越起劲:“我那原配大嫂、你的嫡亲婆母张家和郡公夫人邓家都是并州大族,你婆母的父亲正是郡公太夫人的舅父。当年大伯还在并州述职的时候,与张家姑娘互生好感,后来张氏一族举家迁入京城,做了京官,大伯当时还未袭爵,由公婆上门向张家提亲,为大伯娶来了张氏大姑娘。

后来邓氏丧夫,带着子女搬回娘家。大嫂原是好心,提议让她来京城散散心,缓解一下丧夫之痛,哪成想,这一来便是为自己招来了祸根。邓氏来侯府中小住数日,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妹夫,当时大嫂怀着孕,邓氏又新寡,竟然以娘家大姨姐的身份插手大伯夫妻俩的房内事,府里人最开始敬着她亲戚这层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庆幸当时没有什么格外逾矩的行为,小住一段时间后就走了。”

不知觉间,杜氏对郡公太夫人的称呼直接变成了邓氏。

“后来大嫂生产时难产,撇下大公子撒手人寰,张家过来奔丧,那邓氏觉得自己是寡妇,大伯又刚好变成了鳏夫,正是般配,不顾大嫂刚刚故去之痛,恬不知耻的想让她舅父张氏一家从中撮合自己和大伯,张家哪里肯同意?自家的姑娘刚刚去世,她作为张家表亲,居然想马上与人家夫君成亲,这在当时闹得很是难看,也算是京中出了名的丑闻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郡公太夫人与侯府的渊源居然是这样!这位郡公太夫人也是真够一言难尽的。

那在这其中,老侯爷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我好奇问到:“那侯爷与那郡公太夫人之间?”

杜氏连连摆手:“她比大伯大了好几岁,大伯只把她当大姨姐看待,未与她有过什么,是她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想来也是好笑,想必老侯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吧,不然怎么引得郡公太夫人这般“看重。”

幸好老侯爷他自己够清醒,妻子新亡,岳家也是大族,他若抵挡不住郡公夫人的如火热情,真就从了,也就没有后面我们这些小辈什么事了。

“第二年,公婆做主又为大伯求娶了一位名门贵女,继嫂嫂出身高卢清贵仕家许家,祖上出过两任宰辅,三任帝师…”

我哑然,才第二年就又娶了?年轻时候的老侯爷魅力这么大吗?

想来这位许氏便是第二位夫人,谢时郢的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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