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妧的笑脸映在脑海,他忽然像是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床边,身体贴着床沿缓慢地滑落下去。
——“你真的想要嫁给我吗?”
他那时小心翼翼地问着。
第一次,他希望她给自己否定的回答。
默默守候她十年之久,又重生回来费力地争取能够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的身份,他从没有哪一刻希望自己是失败的。
唯有等待檀妧回答的那须臾片刻,他甚至希望她笑着说只是在开玩笑,说她只是想要更好地利用他这枚棋子。
哪怕如此,他都能够没有任何顾忌地答应娶她,为她对抗这世间所有的敌意。
可她却偏偏点了头,告诉他:“是。这是我自己的心意,与其他任何都无关,它甚至带着我的私心……是想要今后都有你陪伴的私心。”
那一刻盛清砚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望着她,也只能望着她,缓慢地朝她笑了一下,说:“好,我知道了。”
窗外的月色如冷泉一般,落在岚苑里,映得本就空旷的院子更多了几分落寞。
盛清砚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去,站在廊外静静地望着周遭的一切。
他任由月光洒落在肩头,任由冷风卷起自己的衣角,苍白的脸色在望向云苑方向的时候缓缓浮上一丝苦涩的笑意。
“好,我答应你。”
*
自晌午用过饭后,檀妧便坐在院子里话也不说。
她午饭没吃几口,这会儿又着实安静得异常,月荷便知道她是有心事。
再加之她身子才痊愈,要仔细着不得着凉,月荷便拿了件厚实些的斗篷,又端了碗热乎的莲子蜜枣银耳羹过去。
“今儿便是十五,姑娘是想王爷了?”月荷说着替她将斗篷披上。
檀妧垂眼去看她给搁到面前的银耳羹,提不起半点胃口。
“是也不是。”她轻声说着,又抬眼朝着天上看去。
每逢秋节,前后的几日的天气都不错,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她原本也应是高兴的,听闻北境大捷,想来父王不日便会归京,她与盛清砚的婚事也操办在即。待姚芊芊从季阳山回来,齐彧那边也可暂且不必过多在意。
每一件都该是令她展颜的好事,可偏偏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小皇帝金口玉言为她跟文菘蓝赐婚,虽是大婚当日遭遇刺客,却也不足以将婚事作废。
婚约一日不退,她便没办法给盛清砚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甚至还会带来性命之忧。
这并非她想看到的。
檀妧捏了捏眉心,“月荷,你去文府叫江蓠过来吧。就说她前几日开的药方被我弄丢了,少了味药不知是什么,请她过来看看。”
月荷正欲答应,却又被檀妧叫住。
“罢了,还是我去找她吧。”
她说着起身就走。
从小到大,檀妧说要做的事便没有一件是他人能够改变的。
月荷跟月薇自然拦不住她,只能陪着人一同去了文府。
只是主仆三人方才到了文府门前,便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