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还好,众臣讨论的范围,也只局限于今年各地频的天灾与叛乱上,对吕文康表示理解。
但说着说着,也不知是哪不对,话锋开始逐渐转变。
从天灾人祸的讨论,逐渐变为对户部官员,乃至吕文康本人的廉洁与否上。
听见周遭同僚们的议论,吕文康额头上逐渐渗出汗珠,偷偷打量了旁边的庞弘一眼。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庞弘歪了下脑袋,随即便扭回去,看也不看他,一言不。
武勋队列里,贾瓒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切。
他一直在注意文臣那边的动向,注意到话锋之所以逐渐偏离,分明是有人在暗中引导。
开此头的那个人,便是内阁次辅,李文琦。
越看贾瓒越是觉得有意思。
这吕文康是庞弘的人,李文琦更是庞弘的铁杆。
怎么回事?狗咬狗?内斗?
本着吃瓜不嫌事大的原则,贾瓒继续暗中观察。
此时的吕文康难受极了,不仅要承担来自龙椅上永安帝的压力,更要承受同僚们给的压力。
殿内已经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要跳出来弹劾他了。
国库里没银子,朝廷便不出来俸禄,这可是结结实实的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
哪怕殿内大多数人压根不指望这点俸禄过日子,可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良久,就在吕文康快要支撑不住时,永安帝开口了。
“你可有话要说?”
“陛下!!!”
吕文康凄惨的喊了一声,当即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泣声道:“非臣暗中动了手脚,实在是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一个月前,山东白莲逆匪作乱,山东都司出兵镇压,国库里出了四十万两。”
“去岁冬,江西布政司上报,天降大雨,波及一十三县,国库又拿出了五十万两用以赈灾。”
“去岁秋,连日暴雨致使长江之水倒灌洞庭湖,整个湖广几无一处幸免,户部紧急调拨一百四十万两赈灾,后追加一百万两。”
“除此以外,还有拨付给工部用于河务的二百万两。”
“用以修建皇陵……”
“放俸禄……”
“镇压……”
“赏赐……”
“……”
零零总总,吕文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讲,凄凄凉凉,悲悲切切,那叫一个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不禁让人感叹,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吕大人竟然还能给留下三十万两出来,真可谓治世之能吏也。
但贾瓒听了,却只想笑。
花钱地方的确多,但他敢拿自己脑袋保证,这些钱十之有三能用在实处,都算是这群人有良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