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坐,距离更近了。
凌墨尘别扭地把头往后挪了挪,对他抱歉一笑,“封大人还请见谅,无法起身相迎了。”
封重彦抿唇一笑,看向他腹部,“国师不必多礼,伤势要紧。”
凌墨尘庆幸大氅还搭在身上,没让他看到伤口的狼狈,他记得没错他封重彦昨夜肩膀上那道伤也不轻。
凌墨尘朝他伤口上扫了一眼,知道该往哪儿捅,“不得不说沈娘子医术确实好,昨夜亲自替我处理了伤口,如此养上两日便也好了,倒是封大人昨夜肩膀上的刀伤,不知道有没有处理好?”
身后沈明酥抓药的手一顿。
耳边安静下来。
封重彦的脸色如同被夜里的冰霜,一点一点地覆盖。
“我医术不好,以后就只替封哥哥医治吧”
两人都是记性极好的人,那句话自然没忘,此时都想了起来,面色渐渐僵住。
封重彦没去回头质问身后之人。
失信了的誓言,不仅是在告诉他两人再也不似从前,甚至连两人的从前也变得一文不值。
疼痛乃无形,有多痛,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封重彦扬唇对凌墨尘轻轻一笑,忽然伸手按在了他的腹部,“是吗,是这儿?”
凌墨尘躺在胡床上,躲不开,只能任他宰割,剧烈地疼痛让他脸色聚变,额头慢慢地渗出冷汗。
真是头疯狗。
沈明酥默默地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封重彦,“封大人,先喝杯茶。”余光一瞥,凌墨尘腹部已经一片血红。
伤口应该是崩了。
封重彦看了一眼凌墨尘脸上的冷汗,这才收回手,接过沈明酥手里的茶杯,仰目紧紧地瞅向她的眼睛,温和地笑道:“咱们家阿锦自来善良,今日就算是一只狗躺在这儿,她也会替他医治。”
凌墨尘疼得抽气,却也是个不怕死的,喘着气笑出声来,“那她治过的狗可不少。”
沈明酥眼皮一跳,他就不能闭嘴吗,及时打断,“封大人,是来找我的吗。”
封重彦知道她的意图,眼底微红,继续看着她。
沈明酥轻声道:“出去说。”
炼丹讲究心静,是以炼丹房里外都不能有嘈杂的声音,两人并肩走在廊下,耳边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沈明酥实则也不知道同他说什么,是怕凌墨尘今儿暴死在屋里。
她迟迟不开口,封重彦先问:“不是有话要说?”
他一问,好像她是应该有很多话要同他交代。
比如她为何会武功,为何前脚答应了他,转头又跟着凌墨尘进了宫。
可这些说了也没什么意义,解决不了问题,沈明酥只能再次同他说明自己的选择,“上回封大人所说的那些条件,我确实心动了,我会嫁给你。”
封重彦脚步减缓。
沈明酥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但在这之前,还请封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自己先查清楚一些事。”
春末的一场大雨后,太阳一日比一日灼热,已有了初夏的气息,封重彦的肩膀被光线烤得灼热,眼前的一张蜡黄脸庞,与昨夜隔着火海望向他的人,判若两人,那股快要抓不住的心慌感,再次从心口蔓延出来,默了默,到底没去问她想要查什么,“要多久?”
“半年。”
封重彦知道她不会接受讨价还价,没去开口,“若出意外,我会提前接你出来,还有月中的宫宴,你得同我一道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