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可不认为,那位鸥外阁下会轻易让太宰死去。
注视着坐在她身旁,看起来有几分着急的卯崎栗,尾崎红叶浅浅叹息:以后这两个人还有得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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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诊所,跟尾崎红叶道完谢也告过别后,卯崎栗急匆匆地便往小诊所二楼,即森鸥外常用来办公的房间跑去。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尾崎红叶简单跟她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太宰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个定时炸弹。
在把定时炸弹绑在椅子底下后,他又将自己死死捆在椅子上,一副要跟定时炸弹相亲相爱到永远的做派。
太宰弄来的炸弹一看就是真货,是一不小心便会爆炸,让在场所有人尸骨无存,一起愉快地去黄泉的那种。
森鸥外还能怎么办,他不可能放任太宰自杀,也无法在短短几分钟内说服人家,于是他当然是只能汗津津地亲自拿剪子去拆弹。这段时间里,他也阻止过不少次太宰自杀,只是区区拆弹而已……还难不倒……
个鬼啊!
森鸥外并不想回忆那短短几分钟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后来跟尾崎红叶打电话,让她记得把卯崎栗送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都是颤的——他急需见到贴心元气的小姑娘,治愈一下臭小子给他造成的心灵创伤。
而卯崎栗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森先生!太宰君!你们没事吧?”着急地冲进房间后,卯崎栗连气都没喘匀,就紧张地这么出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她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意识到他们确实毫发无损后,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真正放下心来。
尽管尾崎红叶确实跟她传达了两人目前平安的消息,可那毕竟是炸弹,万一森鸥外拆弹时有出半点儿差错……她不敢去设想那个后果。
卯崎栗扶住门,垂下双眸叹气,“吓了我一跳……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兔太大惊小怪了啦。”坐在地上画画的爱丽丝笑眯眯地看她一眼,轻轻哼着歌继续画画。
看样子,森鸥外拆弹的时候没让她出来。
森鸥外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到卯崎栗面前,伸手揉揉她刚剪完的头发,“让阿兔担心了。”
卯崎栗轻轻摇头,又对上森鸥外的双眼,“没事最重要啦,晚点我再做点兔子糖果……?红叶姐的也还没补充。”
“嗯,拜托你了。”这么说完,森鸥外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投向窝在角落里不说话的太宰,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卯崎栗顺着森鸥外的目光看向太宰,视线落在他毛茸茸,却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失落的发顶上——他看上去就像是耷拉着双耳,没什么精神的小黑猫一样。
卯崎栗没什么犹豫地便朝垂头丧气的小黑猫靠近,“太宰君?”她试探般伸出手,用指尖碰碰他柔
软的发尖,“没有受伤吧?”
太宰撩起眸子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太宰君……?”卯崎栗歪歪脑袋,有些担忧地追着太宰的视线看他,可他就是怎么也不肯跟她对上视线。
见状,森鸥外十分识趣地选择消失:“阿兔,我去楼下的病房拿点东西。”
“啊,好的。”
在跟人知会过一声后,森鸥外带着有几分不满的爱丽丝离开房间,将这片空间留给两个小朋友——他直觉,卯崎栗有办法哄好太宰。
就连森鸥外自己也没留意到,在这件事上,他下意识地便用了“哄”这个字眼儿。
卯崎栗并不知道森鸥外的想法,她只是单纯地在担心太宰。毕竟对方如今不愿看她,也不愿跟她说话的状态很奇怪,就算是“自尊心受损”的之前,他也没有这样过。
卯崎栗微微蹙眉,试探着说出心中的猜想,“太宰君,是被定时炸弹吓到了吗?”
“……?”
有没有一种可能,定时炸弹就是他弄来的?
太宰被她这话问得有些微妙,近乎本能地便偏头,对上对方的眼睛。
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卯崎栗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是轻松明快的、仿佛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呼——”她弯弯清透澄澈的晴空色双眸,纤长的睫羽半垂,“终于肯看我啦?”
显而易见的是,刚才她故意问的那句话只是引他上钩的饵。
“……”
太宰又是沉默。他刚想挪开视线,却被卯崎栗眼疾手快地抬手捏住了脸颊,让他避无可避。
卯崎栗抬手捏人的力道并不重,像是单纯在模仿太宰之前对她做过的那个举动。不过她更多的,似乎只是为了阻止他躲开和她的对视。
卯崎栗的指腹蹭过太宰脸颊上触感粗粝的纱布,力道很轻,说话的声音更轻,“看见太宰君没事真是太好了。不过……”
她说着,自己先笑起来,“被炸弹炸死,可没比被雷劈死好多少哦?”
“……”
太宰沉默地跟她对视,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于是卯崎栗便管自己继续说下去:“那个,虽然我没有办法理解太宰君为什么那么渴望死亡……”她说着,仔细打量太宰的神色,好像在斟酌语句,“但是,如果这是太宰君所希望的……我会帮忙一起找的,不那么痛苦的自杀法。”
“太宰君自己不也说了吗,‘讨厌疼痛’。所以要是碰见那种一看就很疼的,我会阻止哦?”
说完这句话,卯崎栗松开捏着太宰的手,转而抱住他,像在提前防止他被吓跑似的,“……要是太宰君那么简单地死了,”她仿佛在跟人说心里话一般,这句话说得又轻又低,“我会很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