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这边来吧,白曦。”
他按住她肩头,目光炽热疯狂,再次发出邀请,“我们联手,一同毁了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毁了所有人。”
白
曦挣开他,答得干脆利落:
“我是昆仑的神女,只会救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你忘了那只妖说过什么吗?”他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现在,人族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不再是他们的神了。”
“……”
白曦的手无力垂下,瓷杯滑落,从床沿咕噜噜滚到厚实地毯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
好半天,她抬起漆黑眼眸,认真凝视着惊墨近在咫尺的脸,润泽瞳中好似蒙了层薄雾,闪着一点水光。
她一字一句答道:
“不管他们需不需要我,我身上都流着神族血脉,我有我的使命与责任。”
“别傻了,创造人族的是上古神,与你有何干系?”
惊墨拔高了一点声音,“这身血脉带给你的,除了神女这个名号,还有什么?这到底是你的使命,还是枷锁?”
白曦目光平静如水,“这是我的道心。”
“是吗?”他咬着牙笑,“那你可知道,在你昏睡的期间,昆山玉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有多少人想要得到我?又有多少修士已经在暗地里付出行动?你藏昆山玉的那个密室里,究竟还有没有东西?”
白曦脸色猝然一变,当即就想起身,却被他狠狠按住,强行要她听完剩下的话。
“要不要猜猜他们都对我许了什么愿?”
他满脸戏谑之色,在她微颤的目光中,一字一顿道:
“小神女,他们每个人都不甘心屈居于昆仑之下,要
我杀了你,杀了你的昆仑。”
如同一桶冰水兜头盖脸浇下。
白曦瞳孔猛地一缩,身子止不住的哆嗦,四肢百骸皆一片麻木,喉中却如同火烧,连半个音也发不出来。
“你看,这就是所有人族的本质,听我的话,不要守护他们了,随我一同毁了这个世界,让他们……万劫不复。”
“不可能。”她攒了点力气,艰难出声,“你骗我。”
“骗你?”
惊墨嗤地一声笑了,挥袖间,她面前出现一面水镜。
“你可看好了,那些人是怎么议论你的。”
白曦大睁着眼看去。
水镜中闪过无数画面,声音潮水般涌出,灌满卧房每个角落。
“什么神女?!不过是个花架子!装得厉害。”
“到底非我族类,不可全然信任。”
“没错!她救了那个孽种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忍昆仑山很久了,凭什么他们一声令下,咱们就得跟在后面东奔西顾?”
“有昆山玉在手,修仙界该轮到我们做主了!”
“现在四海升平,魔域也已构不成什么威胁,她该消失了。”
……
白曦近乎绝望的闭上眼,抬手驱散水镜。
惊墨抚上她的侧脸,嗓音放柔,犹如引人坠入深渊的魅妖,语气近乎蛊惑:
“昆仑庇佑他们,他们却妄想利用我的力量毁灭昆仑,这样自私的人族,我们为何不能杀?只有他们消失,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好。”
白曦眼里没什么焦距,只是怔然凝着虚
空,脸上木木的,半分表情也无。
惊墨与她额头相抵,低声呢喃,“别管什么正邪、是非、对错,我灭了整个人族,但众生却能因此活的更好,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善事?”
她恍惚了片刻,倏地用力推开他,踉跄下榻,跌跌撞撞的打开房门。
外面正值黄昏,落日熔金,漫天霞光。
从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看见广场上的昆仑弟子,或嬉笑打闹,或认真练剑,影子长长的拖在脚边,随他们的身形一同跃动。
鲜活得像地里刚冒出头的小白菜。
再远一点,白曦看见了山门外路过的樵夫,过于多的柴火压弯了他的腰,他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但始终不曾停下。
她脱力靠在栏杆上,大口喘着粗气,削瘦指尖死死扣住冰冷石面,手背青筋暴起,移动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
小村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升起,恰逢稚子下学归来,一路上引起鸡鸣犬吠不断,家人围坐桌边,从农忙说到课业,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