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云找茬的原因是觉得白轻墨不够优秀,配不上她的儿子,她理解。而梦园也是绝对不会让人当面辱骂梦园的当家人还安然无恙的,她也能理解。她什么都能理解,可还是不想面对,于是她只能静悄悄地趴在这里,将桌椅之间的缝隙变成她的容身之所。在路家复杂的关系中,在梦园的庞大背景下成为两方势力角逐的牺牲品。
沈临书站在白轻墨身边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放学了,回家。”
白轻墨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上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她没有动,整个上半身像是长在了桌子上。
倒是徐欢听到这个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是家长会上坐在白轻墨身边的那个人时,眼睛都亮了几分。这个人无论是远距离看还是近距离看都那么的……国色天香。
沈临书见女孩不动,他蹙着眉道:“这么不想见我?那我叫姜老师来接你。”
听到这话,白轻墨好像才回过神,她直起身子拉住沈临书要走的胳膊说:“不用,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沈临书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她,脸上没有泪痕只是表情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低沉。他把白轻墨的手从他胳膊上摘下来,收拾着桌子上的书本,说道:“你可以怪我的,打我骂我,或者再把我绑树上。这些,哪个够你出气?”
“我不生气。”白轻墨看着他,认真地说。
“不生气。”沈临书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他说:“自你初二逃学开始,也在社会上闯荡很久,认识不少朋友。但是有个地方你一定听过却没去过。想去看看吗?”
“什么地方?”
“自然是伯父伯母绝对不会让我带你去的地方。”
“那我不去了。”白轻墨收回目光,声音没有起伏地说。
“你不好奇吗?”
“什么?”
“我这样的做法,你父母是否知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把你交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沈临书的语气越平静,甚至连话语中贬低自己的意思都被他说得像是在闲话家常。
白轻墨的手掌却渐渐握起,沈临书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放到桌子上,说:“别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如果只有疼痛才能让你好过一点,那我有很多种可以让你疼得哭天撼地却不伤身体的方法。轻墨,跟我走吧。”
白轻墨晃神的功夫被沈临书拉起,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边还坐着徐欢。
徐欢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俩人,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或许自己刚刚应该离开。
沈临书看见了她,对教室门口的方向说:“洛述,把这位徐小姐安全送回家。”
洛述很快从门口探了一个头进来,说:“老板放心,保证安全送到。”
“老板?”徐欢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个,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三人,背上书包跟着洛老师回家。
白轻墨被沈临书带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四周酒吧舞厅餐馆交错,繁华的不似夜晚。她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心中大概知道沈临书想带她去哪里。
这个地方叫满金楼,位于这处繁华商圈的中央,却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从外看去这里是一进仿古建筑的大院子,但内里如何就不为人知了。
满金楼还有一个别名“西江居”。因为此地位于西江附近,上到最高的楼阁便可看到滔滔江水向东流去。传闻这里的主人是梦园的亲信,在梦园内地位极高,他长居于此,故而也起了一个雅名“西江居”。
市井中曾流传过两句打油诗:“车到山前若无路,行船桥头有西江。一朝登顶楼满金,瞋痴贪妄极乐天。”
在白轻墨的认知里,满金楼是一处吃喝嫖赌,无法无天的地方。而在某些人眼里,这是机遇和希望并存的地方,满金楼无所不能求,无所不能做,每时每刻都在生着传奇的故事。
只可惜,这里的客人虽多,但普通人只能望而却步。
沈临书将车停在满金楼的门前,这里似乎不让停车,可他显然不想遵循这样的规则。有形似保安的人员上前阻拦,他只是亮出一张名片便拉着白轻墨直径走了进去。
这里比白轻墨想象的还要灯火通明,不仅在黑暗里亮如白昼,连音乐声都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刚好,不会觉得吵闹只觉得斗志昂扬。
他们走到一栋建筑前停住脚步,沈临书站在这栋楼前对女孩说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个样子,多到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它就会是什么样。你是学生,过着几年如一日的校园生活,那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商人,每天都在计较得失,那我的世界也就是这样的。我们本不该有交集,但世界的另一面始终存在。轻墨,你要看看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吗?”
白轻墨看着面前楼门之上刻着“满金楼”的牌匾,她自从知道这里就对这里充满好奇,但始终不敢尝试走进,一是他们苛刻的会员制条件,二是她觉得自己的社会经验还没有丰富到可以随便闯入这样的地方。
可如今沈临书带她来,她好像又没有那么想看。或许“趋吉避凶”是她的本能,她感觉自己一旦踏入这里,就会走向与她前十几年人生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不想进。”白轻墨说。
“你怕了?”
“或许吧,我还没准备好。”白轻墨如实说。
沈临书看着她,沉默许久才道:“人的一部分命运是注定好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要做好准备面对它。你从小就过着与其他孩子不一样的生活,难道当真不想知道其中原因吗?”
“不想。”白轻墨说。
依旧是这样坚定的答案,这一次沈临书却微微地笑了一下,他说:“那你为什么找人调查你的父母呢?”
白轻墨愣了,她恼怒地看向沈临书,口中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道:“沈老师真是只手遮天啊。”
“惭愧,我只是不想让你多花那些无用的钱而已。”沈临书说。